楚老太爺被她這麼一說,也沉下臉來, “人家來者是客,天寒,別讓人說咱們傲日山莊不懂禮數。”
他的意思是強迫楚天寒要杜思思展露一手絕活,楚天寒還待再說,杜思思已鼓起勇氣,道: “爺,請讓思思試試吧!”
她不要楚天寒為難。
“可是,你……”楚天寒擰起眉頭。
“不打緊的,思思自有分寸。”她轉向溫雅,道:“可否借溫姑娘的琴一用。”
“當然可以。”溫雅讓開了位置。
“謝謝。”她朝擔憂的楚天寒一笑,走向七絃琴,落了座,試了試音,道:
“彈得不好,請別見怪。”說著她指間輕攏慢捻,悠悠彈了起來,小嘴微啟,唱道:
'i'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卻顧所來徑,蒼蒼橫萃微。
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莉扉。綠竹人幽徑,青蘿拂行衣。
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
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i'
杜思思所唱的也是李白的作品,這首詩所描述的是終南山風光,平淡中帶著恬適和諧,讓人聞之,不由自主的感到心境平和。
在場所有人,包括楚天寒在內,都以為杜思思不過是貧寒人家的女兒,恐怕能識得幾個字便已是了不起的了。卻不知杜母的孃家本也是書香門第,只是出了杜思思的舅父這敗家子,把家產全部敗光。杜母在父親的調教下,才學頗高,而後有了杜思思,自是把自己所知的傾囊授給女兒。只是杜思思礙於生活困苦,自她長大,能做家事後,家裡大小的事全落到她身上,因而疏於練習,指法有些生澀。
然而彈琴固須技巧,但意境卻是品鑑的首要。
論技巧,杜思思的確不是溫雅的對手。只是杜思思從小在困苫的環境中長大,又連遭親人死別,險些被人賣入青樓的打擊,使她感悟甚深,唱起歌來,意境格外綿遠,再加上李白這苜詩,描述的是與友人暢談歡飲之樂,詩意恬淡中見歡偷,正好與杜思思與世無爭的個性相合。而溫雅巧雖佳,一個閨閣千金總是不可能見識過塞外的蒼茫,兩相一比較下來,意境高下登時分了出來。
一曲既終,眾人不由得呆住了,連鼓掌都忘記。
看到眾人這種反應,杜思思不由得慌了手腳,她彈得真的有那麼糟嗎!大家都不愛聽。
她本能的看向楚天寒,楚天寒迎接到她的目光,這才回過神,首先拍起掌來。其餘眾人被他掌聲驚醒,即使對杜思思並不服氣的幾位佳麗,也不能不報以掌聲。
“思思,你彈得真好。”楚天寒讚道: “我怎麼都不知道你能彈得一首好琴?”
杜思思被他一讚,仍不放心,問道: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楚天寒堅定的道, “你彈得再好不過了,是不是,爺爺!”
他一問,楚老太爺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他固然是笑傲江湖的蓋世英豪,可是人一旦老了,絢麗之餘,逭思平淡是人之常情,面臨遲暮,什麼功名,什麼利祿,都是虛幻,若能與至交好友抑或家人共遊五湖四海,或在月下飲酒談心,才是人生至樂。杜思思這苜曲的意境比溫雅所彈的更要令他心有慼慼焉,只是他向來對杜思思擺慣了臉色,一時拉不下臉來,只得乾咳一聲,道:“還不錯,只是年紀輕輕的,便彈這種曲調,未免喪氣。”
杜思思不知楚老太爺是口是心非,不由得有些沮喪,她站起身,便要回座。
溫雅的婢女明明眼見自家小姐能夠壓下杜思思,哪知她竟有這一手,個個都露出不服氣之色。杜思思回座必須行經溫雅等人,她看出了她們神色不善,不敢多作停留,急著回到楚天寒身邊。正要走過溫雅一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