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她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白衣天使繞到床的另一邊,藉著暗黃的床頭小燈,撥開花漾微覆在臉上的薄毯及髮絲,輕聲驚呼:“怎麼哭成這副模樣?”趕緊探探花漾的額際,本以為她病的嚴重,但沒探著什麼異常高燙熱度,白衣天使蹙擰的細眉才緩緩鬆懈。
“她哭得很慘嗎?!”簡品惇問的心急,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那焦急,是出自他的口。
“你欺負人家噢?哭的滿臉都是眼淚……還有兩管鼻涕。咦?是那個小太妹嘛!小太妹沒化妝竟然這麼漂亮,真弄不懂她為什麼平常要化濃妝,把自己搞成畢卡索的藝術畫有啥樂趣?”化妝是為了後天補救,對於這種天生麗質的臉蛋來說,只有抹煞美貌的份。
簡品惇沒心情聽後頭那一串化不化妝云云的話,只在意前頭那兩句“哭的滿瞼都是眼淚,還有兩管鼻涕”,和他整晚腦中勾勒出來的畫面一模一樣——
“果然……”他自厭地沉吟。
“小兩口吵架了?”白衣天使替花漾蓋妥了薄毯子,“讓女人哭泣的男人最要不得了,什麼事情睜隻眼閉隻眼,要吵也吵不起來,就算吵起來,男人也得懂得吃點虧,嘴裡輸了女人一籌,心裡卻贏來女人的加分,怎麼算不是都很划得來嗎?”把人惹哭,自己也不好受,做什麼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咧?
“不是吵架,只是我出口傷人。”
“出口傷人,這種事我常做耶……”白衣天使每回犯下錯,八成都和“出口傷人”這四字有關,所以一聽到簡品惇這麼說,她實在是心有慼慼焉。“這就比較麻煩了,有時我們都是無心,可是無心都能說的這麼傷人,要是有心還得了,逞一時口舌之快,卻讓對方和自己都心裡不快,這就是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真意吧。”
“話說了出口,要後悔也來不及。”
“後悔也沒什麼用,事後補償羅。”她都是用這招來補救。無心的傷害比起有心的傷害有個最大的不同,前者會有反省之心,後者則是惡意居多,不認為自己的惡語踐踏了別人的心。
事後補償嗎?
他不曾因為言辭傷人而向人道歉或補償,因為他的世界裡唇槍舌戰是天經地義,他嘴賤,別人也不遑多讓,兩方都擁有穿山甲似的硬殼,百毒不侵慣了,也養成了他將所有人皆一視同仁的心態,忽略了是否也有這麼脆弱如花的孩子,敏感而易折。
一想到她被他弄哭的模樣,他真的很難得的感到深深的內疚。
該從何下手補償呢……
這個問題,又將簡品惇剩餘的睡眠時間給佔據光了。
清晨,浴間裡傳來洗臉的水聲,花漾今天起得很早。料理完自己,花漾擰了條毛巾出來替他擦臉,並沒有其他異常的反應,好像昨夜哭到睡著的人不是她一樣,只是簡品惇沒辦法看到她浮腫的眼眶。
她小心翼翼地避開紗布,溫熱的毛巾滑過他的肌膚,力道拿捏得非常仔細。
“你今天要上幾堂課?”
“呀?”忙碌的小手停了停。她的課表幾乎不是六堂就是八堂,不像大學生那麼自由,不過她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決定先探探他的語意再來決定今天要蹺幾堂課。“為什麼問?”
“如果你課少,我可以等你回來再一塊吃晚餐。”
簡品惇雖然還在想著該如何補償她,不過記得昨天一塊吃飯時,她的心情一直處於亢奮,想想朝這方面努力應該是對的。
“我今天只上半天。”花漾當下立刻決定把下午四堂課全蹺掉。“我可以回來陪你吃午餐外加一頓晚餐!”
“真的只有四堂課?”
“真的真的!不蓋你!”反正他看不到,所以花漾嘴裡說著不蓋他,螓首卻是搖得比誰都猛。
“嗯。”不可以懷疑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