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你們呢?”說完,唐哥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都知道他們過得並不好。
“還好。”說話的是文卿,看了看伍兵,輕輕的扶了他的胳膊,微微斜著身子,“還好。伍兵換工作了,所以有點兒忙,一直沒來得及過來。”
唐嫂突然打了個“嗨”聲,“算了,我受不了了!裝什麼裝,小文,是嫂子對不起你!我——”說著就開始哭,唐哥趕緊安慰她。
文卿說:“唐嫂,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您是倒黴攤上了,她存心害我,就算不是您也會是別人。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好,這件事現在也查清了,您就不用老想著了。要是真覺得對不起,以後伍兵再沒工作做的時候,就讓他來這裡端盤子。”
伍兵連連點頭。唐嫂抬頭看了看文卿,點點頭止住哭泣,一把推開笨手笨腳的唐哥,卻奪下他手裡油漬漬的手帕擦了擦眼,看了一眼,扔到一邊,“好妹子,我欠的,我心裡明白。這個俞露,算我養了一個白眼狼。活該她自殺,不得好死!”
啊?俞露自殺了?
文卿驚在那裡。俞露怎麼會自殺?她不是積極舉報,爭取立功嗎?伍兵也是一臉的驚駭。唐哥說:“我們也是聽人說的,他們來這裡喝湯,聊的時候聽了一句。聽說是從七樓上跳下來,當場就沒氣了。”
文卿想起劉八女的故事,看了看伍兵,他心裡想的顯然也是同一件事。
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打死也不知道,知道就一定會死。
“宋沙呢?”文卿忍不住問。
唐嫂說:“他沒事,叫進去問了問,然後沒事人似的出來。他的那個專案還在蓋,聽說還給裡面的工作發紅包,說是破破晦氣。不過——”她看了一眼唐哥。
唐哥接著說:“不過,跟著俞露一起混的兄弟都栽進去了,大概年前得判了。能活下來的,不多。”
有很多也是唐哥以前的兄弟,宋沙的清洗換血竟然這樣完成。看他華麗地轉身,披著猩紅的加冕禮服,文卿只能說,一切是天意。
伍兵突然插話,“顧餘呢?”
文卿想起那天那個打人的伍兵,看了他一眼。
唐哥說:“自從上次被你差點兒打死後,就被大金牙他們拋棄了。戒了毒之後,我給介紹了一份工作。他本來就是大專畢業,去打打雜還是可以的。現在跟著他爹在昌平住著,不回來了。”
看著伍兵,文卿似乎明白了他那天的苦心,能得到這樣的結果,對顧家總算是個交代。他還是那個替人頂罪的伍兵,一點兒都沒變。
從羊湯館出來,剛到家門口,就發現有不速之客在等他們。
“文卿同志,你涉嫌洗錢、行賄兩項罪名。我們現在逮捕你。這是逮捕證……”該來的,逃不掉,就叫劫。
文卿站在被告席上,看著站在辯護席上的王律師。她還是那麼衣冠筆挺,雖然容貌憔悴了很多,但是依然意氣風發。似是覺察到她的目光,王律師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死裡逃生,她面臨絕境,她們竟像是約好了一般,在人生的蹺蹺板上起起落落。
文卿還記得她來監獄看自己的樣子,張嘴就是,“信我,就籤,不信,就拉倒。”
她的額角還有紗布,她的眼神已經恢復了神采,她還是那個霸道蠻橫的她,但是已經脫胎換骨。王律師從來沒向文卿道過歉,甚至此番辯護,也來得趾高氣揚。
文卿看了看,是所裡的授權委託書,標準格式。
落筆、簽名。
臨走,王律師回頭看了她一眼,突然說:“放心,我會全力以赴。救你,就是救我自己!”
沒有人比她更合適。她們都在掙扎著往外爬,從旋渦的中心爬到邊緣,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