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好嗎?”微笑緩緩地爬上克烈的嘴角。“是啊……什麼都好……連理枝、比翼鳥……還有什麼?”
“鴛鴦……蝴蝶……”
大量流失的血液讓兩人的神智逐漸迷離,沒有空隙讓他們感覺死亡的逼近,只是將賸餘的全副心神用在感受自彼此交握的掌間傳遞的深情。
話聲斷斷續續,隨著夜色的退離而淡去。
在第一道陽光穿透崖下翻湧的雲海時,仍佈滿皚皚白雪的山巔連風的呼吸都不見,只有陽光靜謐無聲地竄射而出,為雲海灑上金粉,燦亮的金光照耀著,強烈的光芒讓他們的雙眼失去辨識物體的能力,只被光充滿。
旭日東昇,溢滿的陽光暈蒙了眼前所見,幻成一團金色的光霧,克烈和李妍努力地延續著自己的呼吸,眷戀著他們生命中最美的一抹陽光……陽光照射著垂懸在枝呀尖端的冰晶,緩緩地,一顆珍瓏剔透的水珠凝結著,因反射著陽光而璀璨,圓潤的水珠將整個天地裝了進去,像閃爍的眼眸,帶笑地看著這個世間。
倏忽水珠滴落,像是墜了一滴溫柔的淚……明亮晶瑩、燦勝金星……克烈和李妍同在這一刻微笑著垂下眼眸。
溫暖的陽光灑落他們身上,裹住他們的身形,如一層金色的紗,飄渺出夢境的顏色。
賜我如同金星般明亮晶瑩的淚滴,助我編織一頂滿溢愛情的穹廬,在遼闊無垠的草原上搭起,那兒百花盛開,像錦繡的地毯舖開,如天堂般的住所,今後將不再有嚴寒……
歌聲在開滿鮮花的草原上隨風布送。
山上的雪融為水,蜿蜒過大地,顏色鮮麗的野花恣意肆放,生機盎然的暖春將大地舖成一片錦繡……
時間過去了,女仙的故事仍然在歌聲中流傳。
裴穎摘折下草原上的花,摘了滿懷,抬頭望著遠處的天空。
現在距離那個惡夢般的夜晚有多久了呢?她想著,卻發現自己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過去了。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她已習慣了草原的生活,有著自己的家,幾乎要把以前的事都給忘了……只是,每每聽到那熟悉的曲調時,她就會想起李妍和克烈……後來頡密可汗曾派人上山搜尋,幾乎要把整座山給翻了過來,卻沒找到他們的一片衣角……他們怎麼了呢?是死了?還是安然地活了下來,而後攜手遠遁天涯了?
有人說,他們遇到了雪山上的女仙,善良的女仙救了他們,不然,怎麼會找不到他們?總不成會幻成塵沙,被風一吹就消失不見吧?
還有人說,他們一定是得到了女仙的淚滴,女仙讓他們化作兩隻飛鳥,從此比翼雙飛……瞧,那在雪山附近盤旋的那兩隻白鳥,一定就是他們的化身!
也有人說,他們是逃走了……有從外地回來的人說,在某處曾見過像是他們兩人的人。他們手牽著手,看起來好幸福!
這些流傳的話語是真?是假?潔白的雪山山頂在裴穎眼前的藍空下飄渺,朦朧得像個夢……裴穎掬起手中的花,漫天一撒,朵朵纖柔攀著風翻飛,如降滿天花雨。
真也罷、假也罷,浪漫傳說是人們對愛情的憧憬投射而成的,那麼,就相信他們是幸福的吧!
化身飛鳥,抑或幻作蝴蝶,編織出來的,不都是比翼雙飛的繾蜷?
嬌柔芬芳旖旎,在風中依依,漫布著溫柔的纏綿績蜷,隨風四散……此去是海角或天涯?那都不重要,情摯纏綿處,就是專屬於戀人們的天堂。
跋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鮫綃透。
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
莫!莫!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