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覲川覺得芥末還是放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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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後兩人同時出了門。九點鐘,時櫟準時敲開了心理醫生的門。
「你好久沒過來了。」鄭念起身給她倒了杯水,笑意溫柔,帶很強的親和力,又不失專業感,「最近工作很忙吧?」
時櫟點了下頭,收起打量的目光:「是。事情比較多。」
「這段時間你自己感覺怎麼樣?」
「嗯……還可以。」時櫟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含糊回道,「還是老樣子。」
鄭念掃見她手腕上的那截淤青,眼裡的笑意驀然斂起了幾分。
時櫟沒察覺。心理醫生的套路她曾經久病成醫也略通一二,她心不在焉地喝了半杯水,正想著下一個問題該如何作答時,桌子對面的人意外緩緩開口道:「奚小姐,可能站在我的職業角度說出這些話不是很合適。」
「但是作為我個人來講,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有些話確實想說很久了。」
時櫟抬起眼。
對方盯著她的眼睛,神色略沉:「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我建議你趁早選擇結束這段關係。」
時櫟眼底微微一振,一時間連回應都忘了。
「可能結束一段十年的感情並不容易,但如果你一直沉浸在已經過去的十年裡,那未來的第二個第三個第五個十年呢?」
「如果你現在不能讓自己脫離出來,以後只會越來越難以抽身。」
時櫟看著面前的人,臉上的情緒莫測難明。
從前她對這位前男友的偏見不過是兩人十幾年的感情,奚顧因為他鬱鬱寡歡消極怠工還要去看心理醫生,而他卻竟然在奚顧出車禍後毫無表示,但這些論起來最嚴重也就是「冷血」而已,跟今天的罪名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家暴,持續性家暴,孕期家暴…………時櫟回想著昨天看到的那兩份診斷報告,腦袋裡千頭萬緒一時間難以理清。
奚顧是因為那次家暴才發現自己懷孕的?還是這是她在孕期又一次被毆打?那個男人對這一切知情嗎?她在孕期去喝酒是終於徹底死心了嗎?
「在他的影響下你已經出現自我價值否定,你總是覺得自己不夠優秀,你覺得你今天的成績跟他背後的幫助脫不開關係——但事實是你在演藝圈有自己的事業和地位,你今天的所得都是基於你自己曾經的努力,一切其他外力都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鄭念頓了片刻,繼續道:「確實,人都是具有雙面性的,我們也無法去完全否定一個人。比如他性格強勢、偏執、控制慾強,但同時也有體貼浪漫的一面。可一段健康的感情最基本是應該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礎上,在這段關係裡,你的痛苦遠遠大於愉悅,更多的時候你承受著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暴力,跟這樣的人共度一生,你真的認真考慮過嗎?」
時櫟被這一波接一波的資訊衝擊得有點恍惚。她一隻手臂撐在椅子上揉著額頭,半晌,幽幽回道:「沒有。」
「…………」看鄭醫生這一瞬彷彿勸了個寂寞的表情,時櫟也很擔心她突然心梗。
她擺出一副惆悵徹悟的深沉神色:「謝謝你鄭醫生,我今天回去就好好考慮下。」
「…………好。」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時櫟喝掉剩下那半杯水,再次徐徐開了口:「鄭醫生——」
鄭念抬起頭,面前的人眼神沉著平和,唇角的笑意裡卻莫名隱著犀利。有那麼一瞬間,她看著眼前的人,突然有種無端而強烈的陌生感。
她愣了一秒,聽見對方問道:「最近有沒有人來找你問起過我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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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周隊長很忙,早出晚歸披星戴月,繼上次那頓早餐之後,時櫟快有小一週沒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