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本質上,她和他是同一類人。是願意將自己作為一粒種子為靈魂為信仰而縱情燃燒的那種人。
韓曉在心裡一直耿耿於懷的,有關藝術知識上的差距,在這一刻,奇異地釋然了。
房門被人象徵性地敲了兩下就一把推開了。高挑的女人大踏步走進了畫室,一眼看到畫板前面的兩個身影便猛然僵住。這個過程來得太快,韓曉壓根沒有反應過來,就那麼摟著羅青楓的肩膀傻傻地望了過去,和於洋那雙火冒三丈的眼睛正好對了個正著。
羅青楓拉著韓曉站了起來,一邊漫不經心地放下手裡的畫筆:“於洋,怎麼今天有空來玩?”很平常的一句話,完全聽不出遠近親疏的距離。
於洋瞪著韓曉的一雙眼睛飛快地移到了羅青楓的臉上,胸口一起一伏,良久才咬牙切齒地冒出一句:“羅青楓,你從來沒有給我畫過像。”
羅青楓挑了挑眉頭,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是嗎?大概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什麼創作的慾望吧。”
於洋怒不可遏:“你什麼意思?”
羅青楓微微有些不耐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畫廊的會計不是把財務報表給你送到辦公室了嗎?”
於洋冷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我就不能再來你這裡了?”
你來我往的爭吵讓身為旁觀者的韓曉倍感無措。她不太能理解於洋以“投資人”這樣的一種身份出現在這裡,是否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指手畫腳?也不太能理解在她和羅青楓之間到底需要什麼樣的溝通。但是……既然羅青楓說了他們不是她一直以來所理解的那種情侶關係,那她也就沒有了要深究下去的願望。
“要喝茶嗎?或者奶茶?”韓曉看看她再看看羅青楓,試圖打破這種僵持的沉悶氣氛。
於洋那種要把人生吞活剝了似的眼神又回到了韓曉的臉上,彷彿滿腔的怒氣終於有了可以發洩的渠道:“要不要我告訴你這裡壓根就沒有過茶杯這種東西?不管是茶葉還是奶茶都不是Leo喜歡的飲品,我猜你壓根就不知道吧?”
韓曉有點窘。她自己比較愛喝奶茶,所以買了一些放在羅青楓的冰箱裡。她沖泡的時候,也會替他衝上一杯。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喜歡……
仔細想想,她的確也是不知道羅青楓平時到底愛喝什麼。
於洋笑了笑:“別的我就不說什麼了。韓曉,你對面這個男人愛喝什麼你都不知道……你到底瞭解他多少?”
韓曉沒有出聲,臉色卻微微發白。
於洋似乎捕捉到了她眼裡飛快掠過的一絲鈍痛,微微側過頭又笑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生活態度很嚴謹的人。沒想到你這樣的人一旦昏了頭,竟然比一般的人更加地盲目。連他的生活喜好你都一無所知……你現在待在這裡到底是在做什麼?就為了討一副免費的畫像?!你的追求還真是卑微呢,韓工。”
韓曉不願意讓她看出自己被她的話打擊到了。可是她的指尖冰涼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開始微微發抖。眼角的餘光看到羅青楓伸手來拉她,韓曉飛快地轉身朝門外走:“我還是泡奶茶吧。既然於小姐不喜歡,那你就請自便吧。”
快步走出畫室的時候,她聽見身後響起羅青楓的聲音:“於洋,你到底有什麼資格去評價別人的生活?你這個人……”
韓曉加快腳步走下樓梯,她不想聽於洋的回答,也不想聽羅青楓怎樣跟她爭論。因為無論是怎樣刻薄的唇槍舌戰,對於韓曉來說都只昭示了一件事:無論她怎樣地不願承認,畫室裡的兩個人之間的確存在一種遠比她和羅青楓之間的交情更為牢固的聯絡——那種聯絡與她接近羅青楓時所抱有的隱秘的感情完全無關。
那裡面交織著她無法觸及的時光。那些流逝的時光裡有慕尼黑,有搖曳在烏茲堡上空的明媚陽光,有他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