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
卻在這時,一個羽林軍突然從側門闖入,三步並兩步邁上殿,在皇上耳邊急聲說了幾句。
徐公公從他出現時,便默默地放回了聖旨。皇上蹙了蹙眉,小聲吩咐道:“去找。”隨後瞟了眼徐公公,朝殿中笑道:“漠北戰事連得捷報,寒雪封山,此乃天佑我大齊。朕邀眾卿同飲此杯,共賀朝明綱清,江山永固!”
殿中一時寂然,君意沈拿起酒杯,溫朗一笑:“兒臣恭賀父皇!”大臣們這才從聖旨中斷中回神,紛紛舉起酒杯。
陳聿修一路繞開護衛,行到瀟湘宮前。倏忽望見殿內宮婢散亂,四下奔走。他長眉一凝,在人靠近前,悄無聲息躲到柱旁。
“找著沒?”
“沒有,西面兩殿都找了,連床底都翻了,還是沒找著小少爺。”宮婢的聲音急得似要哭出來,“怎麼辦,誤了陛下宣旨的時辰,我們豈不是都要被降罪?”
他靜立著等二婢走遠,迅速轉身出殿:“義山。”不一會兒,便聽道旁草叢一陣窸窣的響動,義山抱著玉鏘已然落地。
他四下觀望一番,收傘利落地接過玉鏘躲入假山後。
“怎麼回事?”見玉鏘全身只穿著一身白色內襖,他連忙把大氅脫下裹上。玉鏘喘了喘氣,道:“徐公公給我送了一件衣裳,說是皇帝爺爺讓我穿著去赴宴,我見那明黃色的……和,和那要殺我的太孫穿的一樣,就跑了出來。”
繫緊大氅的手指一頓,陳聿修垂下眉:“果然如此……”他摸了摸玉鏘的臉,柔聲道,“別擔心,師父今晚就把你帶出宮。”
玉鏘點頭而笑:“好……”他偏了偏頭,忽又問道,“師父,問你一事。現今的京兆尹是誰啊?”
“在你爹爹後任職的裴幽裴大人。”陳聿修繫好衣領,瞟見玉鏘呆怔的神色,“怎麼了?”
“……沒事。”玉鏘摸了摸鼻子,“師父,還是義山哥哥帶我走嗎?”
“嗯,出宮後,你秦叔叔和秋姨會和你一道出城。”他拍拍他的肩膀,“到明年草長鶯飛,師父和爹爹便去找你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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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尖從山石上劃過,發出一串尖銳的鳴響,直刺人心。蘇德再也忍不住,從洞中滾出,滿臉的汙雪順著鬍鬚落下,他唇口發白,抬手狠狠地指著郭臨:“你簡直是個瘋子,我投降,投降歸順大齊還不行嗎?”
郭臨一手持槍撐著山壁,斜斜地站立俯視著他。身上黑甲早已破爛,耳朵凍得生瘡紅腫,髮髻散亂不堪,然而那雙炯炯如光的利眸還是一樣的英氣威武。她朝一旁搭肩喘息的姚易、徐秦一笑,揮手:“綁起來!”
“蘇將軍,郭將軍回營了。”士卒帳外傳呼。陰山腳下齊軍帳內,蘇恭翎老將軍撫須的手聞聲一頓,抬眸與一旁的官良玉對視一眼,失聲笑道:“居然這麼快?”
他們走出軍帳,先見到了五花大綁的蘇德。腳上皮靴已除,裸露的腳丫似在雪水中泡過,僵硬發紅。
醫帳內,郭臨坐在軍醫身邊的小凳子上,望著梁儀失卻兩隻腳趾的腳,在軍醫的手中上藥包紮。
“唉,蘇德求饒那麼大快人心的場景,要不是凍傷了這腳,我也能跟著將軍親眼看到了。”梁儀不住地捶腿嘆氣。
徐秦叉腰笑道:“好了好了,將軍已經幫你報仇了。等咱們班師回京,論功行賞。你就是少兩趾頭,也肯定有姑娘願意嫁你。”
“莫說回京,朔方的姑娘都已經找羅將軍,打探奮戰陰山的幾位‘黑甲戰神’了……”官良玉挽起帳簾,和蘇恭翎一齊走進來。
整個營帳都悶悶地笑了起來,郭臨拍拍梁儀的肩,眼底的疲憊跟著笑意舒散:“明日,我們便撤營,回大齊。”
草長鶯飛的日子,終於觸手可及了……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