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姨媽那兒打車回市區,已經是下午四點過了。手機一整天地開著,可是卻沒有一個電話打來,今天十六號,是和杜華安說好去民政局辦理結婚登記的日子,可是這一會兒,民政局可能都下班了,而杜華安卻一個電話也沒打來。我也沒有打電話給他,在電話裡不知該怎麼說,在姨媽那兒拖拖拉拉了一天,也好象是在故意地拖延逃避這個根本無法逃避的問題。
坐在計程車上,終於決定給杜華安打電話,不管怎樣,也是要面對他的。
“喂,杜哥?”撥通了杜華安的手機。
電話那頭沉默,沉默得連呼吸都聽不見。
“杜哥,我……”內心無比愧疚,不知該怎樣啟齒。
“你為什麼不來?我等了你一整天。”冰冷冰冷的聲音。
“我……出了一點事,我……”我鎮定住自己,“我想跟你談談,杜哥,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杜哥……”
“我在市郊,在專門為你買的那幢別墅裡,你要談什麼,到這兒來找我好了。”依然是冰冷得幾乎無情的聲音。
我又傷害了一個愛我的男人麼?曾經讓那個對我一往情深的周鵬飛傷心離去,如今,我該怎麼做,才能不讓杜華安為我受傷太深,他對我那麼好,我卻終於辜負了他,種種緣由,又該怎麼說起?
掛了電話,吩咐司機送我到市郊那座著名的別墅住宅區。三十分鐘後,計程車停在了住宅區大門口,我下了車,向大門內走去。那幢幢白色的小洋樓在林蔭道旁若隱若現,在夕陽晚照中,投映著班駁的樹影。
又來到了這裡,又看到了那幢和其它別墅外形雷同,但又絕不會混淆的花園別墅。這裡曾經是他住過的地方,而今,又被杜華安買下準備做我們的新房,世事真是奇特,世界也真的太小,轉來轉去,彷彿總也轉不出命運的圓圈。
推開花園外那形同虛設的柵欄門,往裡走,踩在鋪滿碎石的小徑上,心裡竟是那麼地忐忑不安。我該怎麼向杜華安說呢,告訴他事實麼?告訴他我愛的是另一個男人麼?告訴他,我為了那個永遠也不能相守在一起的男人,而拒絕和他相守在一起麼?
走上門前的臺階,想伸手敲門,門卻應手而開。推門進去,門內偌大的客廳裡亂七八糟地堆放著水泥、河沙,還有一些木板木條,這裡已經開始裝修了,杜華安讓我按著自己的心意裝飾這個家的,可是我一次也沒有來過。
客廳裡沒有人,杜華安顯然是在樓上的。只得往樓上走,樓梯上,過道上都是亂亂的,滿是正在裝修的痕跡,地上也髒髒的,不是沙就是水泥灰,牆面也鑿得斑斑駁駁。樓上幾乎所有的房間門都是開啟的,一目瞭然,惟獨那間大臥室的門緊閉著,走過去,站在門前,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敲了敲門。
隔了一會兒,才聽見裡面低沉地應了一聲:“進來。”
我推門進去,一眼便看見杜華安站在落地玻璃門前,面朝著露臺,背對著我。牆角里擺放了一張臨時搭起的小床,上面有凌亂的被褥,看樣子,是裝修工人守夜用的。
看著那個背影,心裡頓時愧疚不安,走了過去,輕輕地喊了他一聲。
杜華安卻不轉過身來,也不答應,只是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
“對不起,杜哥,我……”我該說什麼呢?好象說什麼都是不對的。
“你想跟我談什麼?談吧。”仍然是冷冷的聲音。
可是我卻談不出來,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怎麼?說不出口麼?”杜華安終於轉過身來,他的面孔更加的冷,“你明知今天要去民政局辦理結婚登記的,我們說好了的,可我在那兒等了你一天,你卻失約了,為什麼?”
“我……杜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