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害怕了,那種怕是源自骨子裡的恐懼。那個東方男人,是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
鎮子上,三娘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她換上一身戎裝,帶著克萊爾離開了居所。局勢越來越艱難,三娘並不想這樣默默等待命運,如果真的無法避免,那也要盡情廝殺一番。克萊爾從來沒殺過人,但此時手裡卻有一把滴血的尖刀,三娘目光清冷,不到那半點感情,“你如果想活著,就跟在後邊,誰過來,就殺誰。”
看著手裡的尖刀,克萊爾不知如何是好,來到街頭,到處都是屍體,她臉色發青,扶著牆角不斷嘔吐。三娘根本沒心思再去管克萊爾,找不到趙有恭,只能找人打聽,最後才知道趙有恭殺出了鎮子。三娘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多少年了,從未分開過,那麼死的時候,更不應該分開。三娘領著二十多名親兵朝鎮子外撲去,由於鎮子裡一片混亂,西面的斯拉夫人又被驅趕的差不多,所以三娘一路上還算順利,克萊爾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騎著馬跟上。轉眼間就衝出了鎮子,順著殺戮的痕跡一路尋過去,三娘鬆了口氣,克萊爾卻渾身發抖,明亮的眼睛裡露出複雜的神色,恐懼、敬佩亦或者彷徨。
這到底是怎樣的場景,一座血淋淋的屍山,還有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他在咆哮,他在瘋狂的發洩。從未想過,那個英俊的男人,那個儒雅的男人,會有如此可怕的一面,此時的他,就像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地獄裡的主人,“是。。。。是他。。。他殺了這麼多人。。。。”
在克萊爾純真的心房裡,從來未有過如此殺戮。三娘看也未看克萊爾,翻身下馬朝著屍山走去,“你永遠不會懂,這才是真正的他,他從來不是養在宮中的貴族,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一刀一槍殺出來的。他會殺人,而且比任何人都會殺人,十幾萬精兵又如何,當年,還不是土崩瓦解?”
三娘仰慕這個男人,不僅僅是因為他讓自己活過來,在他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什麼叫堅強,什麼叫自信,什麼是責任,什麼是活著的意義。在人生最無助的時候,他點燃了一盞油燈,燈光雖小,卻帶來了溫暖和希望。在大楊灘軍營裡,兩個孤獨的靈魂湊在了一起。當時的晉陵王趙有恭,一點都不光鮮,他在人前笑如春風,只有無人的時候,才會舔著傷口。哲宗、楚王相繼殞沒,母親去世,在那坐汴梁城裡,他就是別人手裡的棋子。仇恨像罪惡的種子,生根發芽,最後長成參天巨樹。可是,沒人知道,他並不想要仇恨,只不過擺不脫身上的責任,身為楚王世子,哲宗最後的血脈,他必須為之奮戰,哪怕最後的結局是死亡。現在,他來到了基普羅斯,他為了大宋後人英勇奮戰,可是朝廷以及那些普普通通的子民們,又有多少人能理解他的苦心,或許現在,就有不少人在罵他好大喜功,暴虐好戰,不恤民情吧。
三娘走上屍山,來到男人身後,天地一片鴻蒙,不管下一刻如何,她都會永往無前的支撐下去。趙有恭微微皺眉,看到身後的三娘,也沒有多言,死嗎?並不怕,既然走到這一步,就要為之負責。丟掉頭顱,秦王刀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他遠望前方,指了指柴可羅所在的位置,“所有人衝下去,幹掉那個紅披風!”
恰多夫的人死乾淨了,三娘還帶來二十多名親兵,一共三十多個人,翻過屍山,如厲鬼一般撲向柴可羅。一瞬間,柴可羅嚇得膽都快裂了,他腦袋裡一片空白,什麼執政官,什麼軍團長,什麼貴族榮譽,都他娘見鬼去吧,他現在只想活下去。跟魔鬼打,那就是自尋死路。柴可羅調轉馬頭,像風一樣跑了,對,他就這樣逃掉了,放棄了鎮子周圍的三千多名斯拉夫士兵,堂堂執政官,當了逃兵。趙有恭笑了,他所做的努力終於起到了作用。這個柴可羅比羅偉德諾夫差遠了,如果是羅偉德諾夫親自領兵,恐怕自己殺出鎮子拼命的機會都沒有。柴可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