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帷帽後和他面對面坐著,趁著這個機會他給她相了面。
從面相來說她應是富貴命,可細看下來卻發現她眉眼帶煞,這股煞氣若是在男子身上自是能有一番成就,可在一個女人身上……
看她神情應是遭了變故,正是心神最亂的時候,若是這時候去了大凶之地對她怕是有礙,好在她來了清源寺。
就算他無法開解於她,寺中傳承千年的浩瀚正氣也能化去些許。
她雖身帶煞氣,眉骨卻正,這樣的面相不會是奸邪之人,只盼她能走出心魔。
若她是個男子……
虛明搖頭嘆息,沒再多想。
這一夜,章含秋又做了夢,這一次她夢到的是自己在另外那個世界的葬禮。
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死去的,好像是一覺醒來便在這個世界睜開了眼睛。
夢裡,沒人能看到她。
走進靈堂,看著靈柩中化好了妝容,看起來不過是睡著了的美麗女子她想,她們長得可真像,她長大了大概就是這個模樣吧。
她沒有朋友,沒有同學,來祭拜的人不多,要麼是親戚,要麼是衝著她的家人來的。
她也不瞧那些假意悲傷的人,眼神移動間,輕易就找到了她在意的人。
她的哥哥穿著一身黑衣,滿身疲憊,周到的向每一個來賓行禮。
她在哥哥身前坐下,仰起頭看著自己帥氣偉岸的兄長。
她應該傷心的。
這些人她以後可能都看不到了。
可是她心裡卻很高興。
在另外的那個世界,有人那麼想著自己,有人曾經那麼對她好,在她死了後有人為她難過,她無法控制自己高興的情緒。
有了這些人給她的愛,就算一睜開眼睛又要處於那個無情的沒人疼沒人寵的世界,她也覺得無所畏懼。
在不甘怨恨的情緒洶湧而來時,她才能不失控。
男子抬手看了眼時間,轉身往裡走去。
章含秋連忙跟上。
開啟二樓主臥室的門,男子走近了看向床上閉著眼睛的人,輕聲問,“爸,媽好些了嗎?”
“剛打了針,這會睡過去了。”
章含秋撲向床上,想要摸摸媽媽憔悴的臉,手卻落不到實處。
看了會媽媽,章含秋的視線轉向床邊坐著的人,她的爸爸……怎麼老了這麼多?頭髮都白了一多半了。
那時候她極少開口說話,但凡她每一次開口,不管是說什麼他們都會高興好久,可她卻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秋秋,秋秋……”
看著媽媽眼角流出的大顆眼淚,章含秋心疼的想要給她抹去,卻怎麼都沒辦法。
這時,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她沒有看叫喚自己的丈夫,也沒有理會兒子,而是看向身前的被子。
那裡,正是章含秋撲的地方。
“秋秋,是你回來看媽媽了嗎?”
媽媽……應該是看不到她的!章含秋這麼想著,可對上媽媽悲中帶笑的眼心裡有了動搖。
怎麼可能呢?爸爸看不到她,哥哥看不到她,媽媽怎麼會……
“秋秋,你不能說話嗎?沒關係,你點點頭,點點頭媽媽就懂了。”
章含秋咬唇,試探的點了下頭。
婦人立刻笑了,眼淚隨著笑容一起滾下,嚇得屋裡另外兩個男人慌了,抓起電話就要叫家庭醫生過來。
婦人臉一拉,“我沒事,你們都別做聲,也不許動,等著。”
父子兩人對望一眼,終是沒有違逆她。
婦人這才又轉回視線,聲音頓時柔和了幾度,臉上也有了笑容,“秋秋,你走得一點也不痛苦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