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翠花身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她正一面哭著一面請大家評理,簡直把自己說成了一朵盛世白蓮:「我知道自己上不得檯面,並不敢無事到正院裡礙人的眼。連來都沒來過正院,怎麼丟了東西就要查我的院子,是哪個看到我偷東西了不成?」
「好不好,我還是大老爺的姨娘,有行差踏錯的地方也該有大老爺、大太太管教我。誰知道竟是二太太的人來搜我的院子,沒聽說過小嬸子把手伸到大伯子屋裡的。」
「榮國府自來規矩嚴謹,當家太太也該公平些。誰知道都看人下菜碟起來,自己房裡人的私庫不搜,只敢拿我們這些上不得檯面的人扎伐子。」
「太太呀,都是你去的早,讓奴婢現在任人欺負都沒有替奴婢說一句公道話,還有人把你定下好好的規矩當成了擺設……」看到王夫人走到近前了,張翠花哭的更大聲了。
王夫人一口老血恨不得噴出來——她知道,張翠花口裡叫的那位太太,就是死了的張夫人,而不是現在住在東大院正房的邢夫人。她現在有多看不起邢夫人,當年就有多忌憚張夫人。
在邢夫人面前,張翠花可是從來沒自稱過奴婢,就算是在她這個當家太太面前,張翠花也自持有納妾文書,說話自稱「我」的。
現在張翠花口口聲聲說有人壞了張夫人定下的規矩,那個人是誰還用問嗎?再說什麼小嬸子把手伸到大伯子屋裡,這樣的話是隨便說的?
「張氏!」王夫人的聲音,與別人叫張翠花的聲音重合在了一起。張翠花注意到,這兩個聲音一個月亮門裡,一個月亮門外,一個女音,一個男聲。
女音是王夫人,男聲卻是賈赦。
這兩個人還真有默契呀。張翠花壞心眼的想著,卻沒理會王夫人的呼聲,而是轉身看向氣沖沖走過來的賈赦,紅紅的眼睛裡透出些許驚喜與不敢置信:「老爺。請老爺替我做主。」說著又要開始哭。
賈赦看著她紅腫的眼睛,覺得自己當初覺得這是個柔順的,一定是錯覺,要不怎麼現在攪出來的事兒一件比一件大,動不動就鬧的閤府都知道?
「還不快滾回自己院子思過去!」賈赦衝著張翠花做怒目金剛。
王夫人匆匆向賈赦見了禮,因剛才張翠花的話還有些不自在,想著向賈赦分辨一下自己並沒有插手大房事務的意思,張翠花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老爺,正院裡丟了東西,要四處查一查是正理。可是卻查到我這個攏共沒來正院三回的人身上,還只查我一個人的院子,這擺明瞭就是把大房的人都當成了賊。」
「今天能查我的院子,明天就能查太太的,後天就該查老爺的書房了。」你那書房,敢讓人查嗎?
賈赦的臉更加陰沉得可怕,不知道是因為張翠花沒聽他的乖乖回院子思過,還是聽信了張翠花的挑拔。
王夫人知道不能讓張翠花再開口了,向著賈赦急急道:「大老爺,並不是我的人只查張姨娘一個人的院子。實在是大太太也說她房裡的東西失的蹊蹺,跟正院裡東西沒的一樣無聲無息,偏幾次失東西都在張姨娘請安之後,所以我才讓人查一下張姨娘的私庫。」話是你的正房太太說的,要找麻煩還是去找邢夫人的吧。
「二太太這話我聽著可笑,我們太太那裡失了東西,因是我去請安後沒的,太太讓人查我的東西也就罷了。這些日子我們老爺一直讓我照料姑娘,還得抄經,並沒到正院請安,怎麼二太太還要查我的私庫?」
王夫人被問的沒法回答,只好向賈赦賠罪。賈赦看了張翠花一眼,冷聲道:「還不快滾回你院子去?」
張翠花恨恨的哼一聲,向賈赦道:「我若是現在回了自己院子,別人只當我認了賊名。我一人是小,可是汙了太太的清名,人當太太不識人,手裡使出的丫頭竟做了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