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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問才知道, 是茶館的老闆為了生意, 花大價錢把他們請來的。於是就抓茶館的老闆, 茶館的老闆再喊冤——他們所以出大價錢重新聘請說書人,是因為從這兩個話本子開講之後, 茶館的生意就較往日好上兩倍不止。他們怎麼肯放棄如此賺錢的話本子,改說別的?

不說也不行。皇帝手裡可是有著翰林院、國子監、博學鴻儒司幾個文人匯聚之地,讓他們給皇帝寫上幾個歌功頌德的話本子, 不是什麼難事。錦衣衛給那幾個茶館老闆的任務,就是讓他們的茶館不說《西英烈記》和《寧遠傳說》, 改說歌頌皇帝仁孝的事跡。

皇帝還是要臉的, 他沒有讓京中所有茶館馬上都傳播自己的事跡,而是想循序漸進的每天多出幾個茶館來, 務必不讓百姓們發覺茶館改說自己仁孝, 是有人在幕後推動。

真的是有對比才有傷害。比起《西英烈傳》與《寧遠傳說》場場爆滿, 歌頌皇帝的茶館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沒辦法,皇帝又不是二十四孝中人,他所謂仁孝的事跡, 也不過就是多年如一日的按時給先皇請個安啦, 替先皇嘗過藥啦,比起那兩個話本子來乏善可陳, 甚至一般大戶人家的子弟都能做到。

等到京裡所有茶館都開始為傳播皇帝仁孝事跡時,百姓們上茶館的熱度終於消了下去。說來百姓自有生活智慧,他們聽出來那些所謂的仁孝, 是大家想做都能做到的事,可是沒有一個人宣之於口。大家選擇不聽,這總可以吧?

成功噁心了京城百姓一把的皇帝,聽說京裡已經沒有了賈代化的傳說,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恨恨的讓錦衣衛查寧國府是不是在後頭推波助瀾。

最後查出來了,是兩個從西北進京趕考的舉子,在家鄉聽多了賈代化的英雄事跡,又趕上自己到京時間太長,盤費不足使費,便想出了寫話本子賣的主意,那兩個舉子連寧國府的大門往哪兒開都不知道。

就這,兩個舉子也以蠱惑人心的罪名,被革除了舉人功名,還被直接押解回原籍,永世不得參加科舉。如果不是茶館裡還流傳著自己仁孝的故事,皇帝更想讓那兩個舉子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不過派去押解舉子的是錦衣衛的人,皇帝覺得很快自己就能聽到好訊息。

天不從人願這幾個字,好象是替皇帝量身定做的一樣,從他命賈代化重返西北邊關那一日起,便如影隨形的跟上了皇帝。

四五日後,臉上苦意更濃的錦衣衛指揮使,再一次出現在養心殿裡:「回聖人,押解兩名舉子的馬車翻車了,車掉進了深澗之中,車上的人……」

皇帝聽了微微一笑:「這一次總算做得不錯。」兩個舉子死了,自己也能消一消胸中塊壘。

指揮使快哭了:「聖人,整個車上的人都屍骨無存。」

有區別嗎?皇帝看了指揮使一眼,不明白他怎麼一副死了老子孃的神情,不就是死了幾個錦衣衛,再招便是。指揮使不得不向皇帝解釋:「押解的人出京第二日便沒有訊息,臣不敢怠慢,忙讓人去查。直到昨日才查到了墮車的痕跡。」

「墮車之地離京不過百十里,一日之內馬車便可走到。等臣派去的人檢視時,只有,只有押解之人的屍首,並沒有,並沒有那兩個舉子的身影。」

「嘭——」御案再次翻到在地:「給朕查,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天子腳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聖人,會不會是賈代化……」指揮使說了自己的猜測。在錦衣衛的眼裡,凡是有可能的事情,都在合理懷疑之列。兩個舉子行事,得利的就是賈代化,所以他最可疑。

皇帝卻搖頭:「賈代化已經走到陝西境內,京裡開始傳那兩個話本子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山西。再說,他不過一介武夫,哪裡會想出這樣邀名的主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