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貴妃要氣瘋了——現在你說不敢言其非,昨天怎麼早早把那些奴才的供詞準備好了?我這裡鑼鼓都打起來了,你告訴我嗓子倒了唱不了了?
氣怒之下的人,往往就會少了理智,甄貴妃直接向賈敏道:「即然林夫人如此孝順,怎麼前日回了一趟榮國府,便將榮國府老太君氣得昏倒,昨日面見本宮之時,又直接交出了自己陪嫁的供詞?」
賈敏心內暗暗覺得,甄貴妃一定沒聽過那句,反派死於話多。你一個深宮妃子,對外臣家事如此瞭如指掌,還當著皇帝的面如此逼迫外臣之妻,真的好嗎?
都不用偷看皇帝的臉色,賈敏都知道那位的表情好不了。賈敏覺得自己不防給甄貴妃加把火:「回貴妃娘娘,昨日娘娘曾言,貴妃母家與榮國府親如一家,貴妃娘娘也視榮國府老太君為長輩,欲從中替臣婦與老太太說和,臣女見娘娘關心榮國府老太太之心無偽,這才……」我當你是家人才跟你說的,你現在如此逼迫,是真的當我是家人嗎?
甄貴妃臉上的顏色一下子變了,那話她當著賈敏的面說是表示親近之意,可是再當著皇帝的面被賈敏重複出來,就怎麼聽怎麼要拉攏人的嫌疑。皇帝已經帶著笑看向甄貴妃:「愛妃是念舊的人。朕已經聽出來了,愛妃昨日宮中確有失竊之事。」
甄貴妃滿臉僵笑的向皇帝應個是字,不敢再多問賈敏了字。皇帝自然聽出賈敏昨日確實拿出過供詞,不過不是主動告狀,而是被甄貴妃逼迫之下不得不拿出。至於甄貴妃為什麼非得把賈敏拿出供詞之事鬧得盡人皆知,皇帝覺得自己已經知道此中含義。
知道還不如不知道的好!原來現在就惦記上自己屁股底下位子的,不光只有老大和太子,老四才聽政幾天,也起了心思了。
皇帝已經把所有已經聽政的兒子都懷疑上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殺雞儆猴,不然這些兒子們鬧出個五公子亂齊,難道自己要做那活活餓死的齊桓公?
賈敏不知道皇帝現在已經動了收拾皇子之心,不過她已經聽出皇帝對甄貴妃的不滿,這也是她想看到的結果:甄貴妃這些年被皇帝的寵愛迷了眼,把該有的謹慎給忘記了。
後宮最忌諱私相傳遞訊息,賈敏前一天剛跟賈母有了齟齬,甄貴妃第二天就借著兩府是老親來敲打賈敏,這訊息也太過靈通了。也就是賈敏直接將王氏的罪證交給了甄貴妃,不然傳出一個歸寧當日氣昏母親,被甄貴妃訓戒的名聲,賈敏也不用出現在京中交際圈中了。
偏偏甄貴妃拿到了賈敏提供的罪證,不說暗地做為拿捏榮國府的把柄,還要將此事鬧得盡人皆知,如此一來榮國府自然落不著好,可是甄貴妃跟四皇子就真能得到好處嗎?
是,榮國府與王家首鼠兩端腳踏兩隻船,可是甄貴妃與四皇子的野心,也一樣被甄貴妃明晃晃的暴露在皇帝面前。雖說如此可以讓皇帝查一查榮國府與王子騰,可能會把他們背後的大皇子拉下水,可是一樣是皇子,難道皇帝就不順便懷疑四皇子,不防備一個訊息靈通的甄貴妃?
這位皇帝可是疑心病最重的。
賈敏就那麼靜靜的跪著聽皇帝告訴甄貴妃,自己相信她宮中出現了失竊之事,然後便沒有了下文。甄貴妃回不回答皇帝、怎麼回答皇帝,賈敏給皇帝心裡安根刺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多跪一會兒又有什麼關係?
林如海看著賈敏一步一瘸的從宮門中出來,對甄貴妃的不滿充斥肺腑。想到自己這兩天在戶部查帳的發現,覺得自己可以再利用一下皇帝還沒有收回的密摺直奏權。
現在顯然不是考慮密摺怎麼上的時候,而是要先派人快請大夫回府侯著,等夫人一到家好馬上診治。賈敏直到林如海將她抱上車,才從自己的沉思之中回過神來,見他一臉凝重,知他是擔心自己,輕笑道:「不過是些皮肉之苦,老爺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