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和周向宸相關的回憶隨不斷飄落的雨珠猝然湧現了出來,陳宴眸光漸深,唇角笑意瞬收。
丁以南還在說話:「宴哥,你來得真的太及時了!你該不會是特意過來接我們的吧?」
「不是。」陳宴闔上了眼睛:「剛好在附近辦事,順路。」
「也對。」丁以南喃喃:「就這路況,特意趕過來哪有那麼快?除非提前半個小時來。」
陳宴捏了捏眉心,沒再說話。
車內漸漸安靜下來,只有車載廣播在放著音樂。
周知意從那眼對視後便始終扭頭看著窗外。
好像害怕再次不小心被他的目光抓個正著。
扭到脖子都酸了,她也執拗地不肯回頭,抬起左手託著下巴。
右手食指在濕玻璃上輕輕畫了一個「o」。
「哦。」
周知意眼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卻不自知。
電臺裡,音樂又換了一首。
【風,屬於天的
我借來吹吹,卻吹起人間煙火
天,屬於誰的
我借來欣賞,卻看到你的輪廓】
……
一路堵車,等到下車的時候,周知意濕透的衣服已經被暖幹了。
雨還沒停,但雨勢已經收了不少,由特大暴雨轉變成了中雨。
車一停穩丁以南就快速撐著傘開啟了車門,蔚思緊隨其後,兩個人一起去後備箱裡拿東西。
等剛剛睡醒還在迷糊著的周知意開啟車門時,丁以南和蔚思已經撐著傘拖著東西站在路邊了。
周知意看了眼雨勢,咬咬牙,打算悶頭衝到路邊商店的房簷下去。
然而,她才剛剛邁出右腳,頭頂的光線倏然一黯。
陳宴一手撐著傘,另一隻手抄在褲袋裡,眼睛沒有看她。
「快點。」
聲音平而淡漠,比打在身上的雨水還涼。
周知意的心尖忽然一揪,一股彆扭的扭捏慢慢湧了上來。
突然到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
周知意站在傘下,面無表情地目視著前方。
「不用送了,」她轉頭指了指商店:「我去商店買把傘自己回家。」
「送什麼?」下一秒,陳宴說。
周知意:「……」
好吧,算她自作多情。
周知意深吸口氣,抓了抓犯神經似的又想升溫的耳根。
「宴哥,你現在回家嗎?」丁以南站在路邊問。
陳宴看了眼身邊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又不高興了的小朋友,沉吟片刻,問:「吃晚飯了嗎?」
「沒呢。」丁以南大言不慚道:「沉迷賺錢,忘了吃飯。」
「走吧。」陳宴抬了抬下巴:「去吃飯。」
—
丁以南提議去吃鐵板燒,那家店距離他們不算遠,步行差不多要十分鐘。
路上行人不多,四個人,兩把傘,沿著路邊慢慢走。
被熱氣蒸騰了一天的大地在這場雨中迅速降了溫,路面上還有流淌不及的雨水,空氣裡滿是濕潤的氣息,夾雜著淡淡的土味和草木清香。
周知意在這層層氣味中還是清晰地嗅到了陳宴身上的味道。
凜冽的涼意,夾雜著淡到縹緲的菸草味道,很陌生,陌生到有種別樣的神秘吸引力,勾得人心尖癢癢。
像他這個人。
周知意垂眸踩著腳下的水花,輕輕地,深深地吸了口氣。
「困了?」陳宴低聲問。
「困。」周知意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字。
行走之間,陳宴始終和她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可他的存在感卻始終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