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拳的位置上,放了一個透明的購物袋,裡面裝著兩套洗漱用品。
周知意靜靜地看著他,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徐碧君生病那年。
恍然間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他還是那個冷淡又寡言,卻事無巨細又無處不在的陳宴。
周知意慢慢走過去,腳步停在他身前。
她還沒有開口,陳宴就睜開了眼睛。
他眼尾泛紅,眸光有點散,帶著剛醒時的惺忪,看著她時認真又深沉。
周知意麵無表情地垂睨著他:「既然來了,順便給自己掛個號吧。」
硬邦邦地撂下這句話,她抬腳就走。
陳宴坐在原地沒動,視線跟隨著她的背影,好半晌,才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周知意回過頭來,摸了摸鼻子:「走啊!」
陳宴這才起身。
高大的影子落在光亮的地板上,只留下利落的側影輪廓,看不到他唇角那輕輕慢慢,小小勾起的弧度。
第80章 80
陳宴果然還沒退燒。
周知意陪他去輸液。
輸液大廳依然人滿為患, 頭頂燈光冷白刺眼,孩子的哭鬧聲不時響起。
周知意尋覓半晌,才找到一個靠窗的角落, 讓陳宴坐下。
「只有兩瓶吊水, 你先將就一下。」
陳宴「嗯」了聲, 把打著點滴的那隻手放平,眼睛卻還看著她。
沒有多餘的位置, 周圍又吵, 空氣也不是很好。
陳宴清了清嗓子,說:「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管我。」
「本來也沒有要管你。」
周知意居高臨下地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也不再去看身後他的反應。
陳宴卻是從她那一記白眼中抓到一絲過去的蛛絲馬跡。
那時的周知意肆意自我, 嬉笑怒罵從不在他面前掩飾。
他像是一個有自虐傾向的病人, 甘之如飴地眯了眯眼睛。
太陽穴昏昏地疼,陳宴閉上眼睛假寐。
周圍的聲音斷斷續續往耳朵裡鑽,側前方的一個女人喋喋不休地講著電話,而身側的一對小情侶則不停地絮絮低語, 談笑個不停。
陳宴被迫被灌了一耳朵青春期小男生談戀愛時的蠢話。
他微蹙著眉向旁側瞥了眼, 看到兩雙亮晶晶的眼睛。
一無所有的年輕人,抱著揮霍不盡的熱情愛意。
陳宴本以為自己會嗤之以鼻,卻沒想到自己竟然很平靜地收回了視線。
女孩眼底的光彩讓他突然想到十八歲時的周知意。那時的她好像也是這樣, 直白熱烈, 從不吝嗇表達喜歡。
而那時的他呢?
他沉浸於愧疚和私/欲的持續拉鋸中, 把自己壓抑得深冷,從來不會開口表達。
和那樣的他在一起,應該會很累吧。
周知意把陳宴買來的洗漱用品送到病房, 喊來護士幫舒月靈換了藥水瓶,便坐在一旁幫她看針。
她坐得安穩,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最後還是舒月靈主動開口趕人。
舒月靈:「我要睡了,你先回去吧。」
周知意扶著她,輔助她完成了簡單的洗漱,坐在椅子上不走,「我晚上留下陪夜。」
舒月靈:「真的不用,今晚只剩一瓶吊水了,我一個人可以。」
周知意堅持:「不是你說可以就可以。」
她抱著胳膊,負隅頑抗。
舒月靈無奈地笑,扭頭看到她那副神情,卻忽得像被擊中一般,臉上閃現出一瞬的失神。
「你和他還真像。」她輕聲道,語氣裡無限悵惘。
周知意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