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剛見過。」徐碧君打斷她:「每年都見。」
「……」
「算了,奶奶也不瞞你了。」徐碧君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其實阿宴他……每年都會來看我。」
從周知意上大學以來,七年來,徐碧君每年都會做兩次體檢。
一次是周知意陪著,另一次是陳宴。
雖然周知意當初決絕提了分手,自作主張地斬斷了兩人之間的所有聯絡。可實際上,他從來沒從她的生活中徹底離開。
只是因為她不想見他,所以他強迫自己變成了「隱身模式」。
徐碧君:「他怕你生氣,不讓你告訴我。」
周知意從一陣類似於失聰的嗡鳴中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麼會?」
「依依。」徐碧君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沉緩而平靜:「奶奶真的是拿阿宴當孫子看待的,即便你們分了手,也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你已經長大了,別再因為你哥的事情鑽牛角尖了,奶奶看得出來,其實阿宴這些年來一直都放不下你。」
「……」
時間像是一個輪迴,轉過漫長的一個周圈,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回到了陳宴剛到南城的那個夏天,一夜之間,好像周圍所有人都在幫陳宴講話。
只有她還堅守著彆扭的矛盾,下意識抵抗著他的入侵。
徐碧君用最新的體檢報告瓦解了周知意要帶她去體檢的堅持,開開心心地去和老年活動中心的老太太們打牌了。
周知意取消了醫院的預約,突然覺得有些無所事事。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隨便找了部電影來看,剛看到一半,周明溫回來了。
周知意坐直了些:「爸,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有點事,請了假。」
周明溫換了拖鞋,裡裡外外轉悠了幾圈,給自己倒了杯水,轉悠到了周知意麵前。
「依依,爸爸跟你商量件事情。」
「今天怎麼都要和我商量事情?」周知意關了電視:「您說吧。」
周明溫放下水杯,在她對面坐下,又把水杯放在手裡摩挲。
周知意從他的眼裡看到一絲窘迫和侷促。
高利貸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年,這幾年,周家的經濟條件一點一點變好,周明溫也早已洗去狼狽,變回了當年那個儒雅的男人。
這幾年,雖然年歲逐漸增高,可與同齡人相比,他總是顯得更年輕更有風度的。
可週知意卻總是在和他的獨處中能看到種種他在老去的痕跡。
人們都說父母和孩子一生都在無聲博弈,當父母在你面前變得不再那麼篤定時,他們就已經在這場博弈中佔了下風,在悄悄變老了。
可週知意卻覺得,周明溫從很早之前就開始變老了。
從七年前他在手術室外面流露出慌亂和脆弱的那刻開始。
周明溫開了口:「我也差不多到了退休年齡了,打算這個月幹完就辭職了。」
「挺好的。」周知意說:「家裡現在又不缺錢,我掙錢養你們就夠了,您退休在家陪陪奶奶挺好的。」
「我……」
周明溫抬頭看她,眼神裡有不確定,卻沒有閃躲:「有個朋友最近有個不錯的專案,我這些年攢了點錢,想和他一起做,就在臨市,不遠。」
周知意沒有說話。
周明溫又道:「我知道你對爸爸不放心,生意的事輸贏難講,但爸爸這次向你保證,不管是賠是賺,一定會如實和你們說,絕對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更不會去借高利貸。我就是……」
他清了清嗓子:「我就是不甘心。」
當年跌得那麼慘,一家人險些掉入沼澤掙不出來,周知意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