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行出三里遠近,他已橫越了大片森林,撥出一口濁氣,腳步稍緩,急速馳行的身形慢慢放緩下來。
電光密熾,狂閃交織,霹靂驟發,雷霆大作。
天空好似要被撕裂一般,豆大的雨滴轟然下落,頓時把青年僧人全身打溼淋透。
他仰頭望天,臉色平靜,嘴角卻勾起一股淡淡的笑意,穿著溼透了的僧衣,赤著雙足,緩緩向前奔去。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
鷹緣原想尋處能夠落腳房舍,遮風避雨,躲過這陣雷雨,現在既然全身都被打溼浸透了,倒不將顧慮放在心上,反而不急了。
大雨傾盆而至,順著他裸露的頸脖和肩膀流瀉進僧袍內,滑過胸膛,浸溼身體,給他一種暢快非常的感覺。
聽之聲,輕柔洇開,舒適之極。
聞其味,倍感親切,想象升騰。
佛法精深的鷹緣似乎覺得自己和整個天地萬物融匯一起,就像一顆樹,一根草,一塊石,一粒塵,與玄秘奧妙的宇宙執行產生一種密不可分的關係。
在這漫天大雨裡,鷹緣心中突有所悟,身體頓時一暖,背後鷹刀傳來一種奇妙的感覺。
空中電光頻閃,一道貫穿天地的藍色電茫撕裂天幕,震雷似龍吟,響徹天空,照亮了昏黯的天空。
視線穿過萬千條水簾雨幕,鷹緣看清楚了一個大概的輪廓,前方不遠處有一所破落的山神廟。
藍茫過後,四周景色再黯,鷹緣思緒一亂,剛自心間萌升的天地至理,便彷彿空中一閃即逝的爍爍電光,消去無蹤,淡去無影。
天人合一,破碎虛空。
鷹緣是近百年來唯一一個踏出半步的人,除了“魔師”龐斑和“覆雨劍”浪翻雲外餘子皆難以望其項背,但是挽救不了即將到來,席捲整個中原大地,神州浩土的魔劫,他一輩子也踏不出另外那一步,終身難證大道。
他暗自嘆息一聲,知道自己身上揹負的使命就是找到能夠領悟鷹刀之秘的人,挽救神州浩劫,但要在茫茫人海中尋一個不知不識的人,無疑大海撈針,千難萬難。
這絲沮喪懊喪的情緒剛從心中泛起,便立刻被他將之拂開,仿若水過無聲,蕩起圈圈漣漪後卻又歸於平靜,恰似雪落無痕,皚皚白雪融化後全無行跡。
鷹緣邁步向前,朝前方小廟走去,一道耀眼的電光閃過空際,他的身影卻已經忽隱忽現了三次,起落數回,越過立於那座山神廟之前的半截斷牆,走上石階,立於廟前半塌的廟門前。
方才他在遠處極目眺望,憑著閃電的光亮,看清了這座頹倒小廟破敗不堪的情形,知道是座荒廟,裡面不會有其他僧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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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站在近處,鷹緣發現廟門枯朽,紅牆破毀,橫樑龜裂,地上青石駁破斑斑,整個給人搖搖欲墜之感。
鷹緣輕輕抖顫了一下僧袍,藉著從屋頂破洞裡漏下來的微光探首望去,只見山神廟的屋頂都已坍塌小半,另一半也被洞穿了數個大洞,雨水嘩嘩有聲,自漏洞潺潺而下,廟裡的乾地也有限得緊。
穿過破爛的廟門,鷹緣緩步行了進廟內。
鷹緣微微地嘆了口氣,走過去把七歪八倒神龕、破敗零落的神像扶了起來,擺正放好,合掌一禮,這才轉身向角落的乾地走去,盤腿坐了下來。
雨聲轟鳴,沉雷陣陣,看樣子短期內都不會停,溼透的僧衣貼在鷹緣身上,他卻神色自若,望著不遠處洞開的廟門外那有似織網般的密集雨簾,喃喃自語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他的方才說罷,只見綿綿雨簾倏然頻亂,現出一條朝寺廟急奔而來的人影。
ps:這次順序應該對了,嗯,鷹緣來中原,帶走鷹刀,西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