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譯差點以為自己看花眼了,確定眼前的人不是幻影,吃驚地問:“你怎麼在我家?”
陳上指了指隔壁的沈家,得意地說:“我來做客啊。”
她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撇下他去哄唐賜,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喔喔”奶糖,“好啦,好啦,別哭了。最後一顆,不許再吃了,你看你,牙齒都黑了。”
唐賜果然停止了哭泣,把糖拿給唐譯要她剝,臉上猶掛著兩行清淚。
“他是誰?”陳上半蹲下來,好奇地問。
“我弟弟。”
“這麼小?好可愛,來,叫哥哥。”陳上大朋友逗小朋友玩兒。
唐賜理都不理他,把手伸給唐譯,“姐姐,抱。”
沈飛奇走來,手裡拿了一瓶酸奶,叫陳上過去吃晚飯。唐賜從姐姐身上一骨碌滑下來,抱著沈飛奇的大腿一個勁兒的叫“哥哥,哥哥——”
陳上臉色有些不好。
唐譯看的直搖頭,“哎,真是有奶便是娘啊。”
天黑了,夜空中閃爍著幾點稀疏的星光,隔壁沈家時不時飄來一陣飯菜香和說笑聲,而唐譯家裡卻是冷冷清清的。她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大廳裡做試卷,天花板很高,燈光有氣無力照下來,眼前掃下濃重的一道黑影。
唐家是獨門獨戶的一棟三層小樓,外面看起來高大氣派,裡面卻像是雪洞一般,除了必需的幾件傢俱,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沈家的院子種了柚子樹、桂樹、牽牛花,還搭了一個葡萄架,下面擺著一張石桌、幾個石凳;而唐家的院子一半是水泥地,一半是沙地,除了一架唐賜專屬的簡易鞦韆,別無它物。
唐譯聽見院子裡的說話聲忙扔下筆跑出來,“爸,媽!”一輛麵包車停在院子中間,唐爸爸和唐媽媽正往下一箱一箱搬東西。她有點奇怪,“怎麼買這麼多煙花爆竹?”
“問你爸!”唐媽媽沉著一張臉,把箱子重重往地上一扔。唐譯嚇得不敢吱聲,見媽媽進去了,小聲說:“爸,你不是跟老闆結賬去了嗎?”唐爸爸沒有理她,搬完東西遞煙給開車的師傅,摸了摸口袋,表情有些尷尬,對唐譯說:“讓你媽把車錢給人家。”
唐譯推開父母的臥室,唐媽媽一個人坐在床頭抹淚。她小心翼翼地問:“媽,怎麼了?”
“姓王的說沒錢,用廠裡的煙花爆竹抵。你爸這個傻子,臉皮薄,心又軟,人家哭幾句,他就真的拉了一車的煙花爆竹回來,我攔都攔不住。我看他明天怎麼辦!”唐媽媽從兜裡掏出三十塊錢,唐譯拿去給了司機。
唐爸爸喝了一大杯水,問:“濤濤呢?”算命的說唐賜五行缺水,大家便給他取了個小名叫“濤濤”。
唐譯指了指隔壁,“在沈叔叔家。阿姨叫我過去吃飯,我沒去——有沒有給我帶吃的?”她見塑膠袋裡有幾個冷包子,拿起來就吃。
“你媽跟沈阿姨打過招呼了,讓你們晚上去她家吃飯。怎麼,還在跟飛奇慪氣呢?人家不就比你多考了幾分嘛,下次再考回來就是了。街坊鄰居,傳出去丟不丟人。”唐爸爸又是氣又是笑。
“哪裡只有幾分,這次他比我足足多考了十八分,我才不去他家吃飯呢。”唐譯似乎要效仿伯夷叔齊的骨氣,堅決不食“沈”粟。
唐媽媽走出來見她大冬天吃冷包子,瞪了她一眼,“還不去熱一熱。”唐譯嘟嘟囔囔拿著包子去了廚房。
沈飛奇兩隻手倒提唐賜走來,邊走邊嚇唬他,“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唐賜咯咯咯地笑。陳上跟在兩人後面。
唐媽媽抱過唐賜,捏了捏他的臉,“濤濤,在伯伯家都吃了什麼?”眼睛看著陌生的陳上,笑問:“飛奇,這是你同學?”
沈飛奇點頭,“嗯,一個朋友,放假來家裡玩幾天。對了,唐譯呢,她還沒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