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越盛平,唯有西北荒夷之地戰事不休,卻是些小部落不足畏懼,唯一拔尖的便是烏塔一族。彼時傅容鎮守邊關時,他們便不間歇地挑起戰爭,卻沒對大越造成多大損失,近來聽聞那族繼承了新的族長,年輕有為,英明神武,蕭世盛連吃幾場敗仗都是栽在他的手裡,大越這才嚴陣以待,早朝時大臣請奏不斷,都是懇求皇上換下蕭世盛重用傅容的。
今日他便是為了此事而來,心中知曉此事並不容易,皇上若是能答應,便不會對此一拖再拖。大抵剛即位那時兩人關係鬧的委實僵了,才讓他對此耿耿於懷。
御書房外常公公聽聞來意,便讓傅容在外面候著,他進去稟明。不多時人出來,“將軍請進。”
傅容這才推開進去,便見紀修紀修正坐在案後批閱奏摺,見得他來稍微抬了抬眼擱下毛筆,“傅將軍來了。”
傅容行到跟前一禮,“見過皇上。”
“免禮吧。”他冷聲道,桌上除了堆疊的奏摺外,還有一幅擺放卷放整齊的畫卷,他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將軍想必已經知道朕找你來的意思。”
言罷他輕笑,不無嘲諷,霍地將一桌子奏摺掃到地上,面色一改厲聲道:“這幾天參奏的大臣簡直要翻了天,傅將軍好高的威望!”
傅容不卑不亢地撩開袍子下跪,“末將不敢。”
“你如何不敢?”紀修想必氣急,“你心裡恐怕已經將朕罵了千萬遍,恨不得立馬回邊關去!你當朕不知道嗎?”
這些天朝中大臣委實是催得急了,然而轉念想想又是為了大越,便能夠理解。但瞧在紀修眼裡卻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他忌憚傅容許久,又素來不待見他,可以想見是多麼氣憤。
傅容聲音平穩道:“效忠大越本就是武將職責,邊關告急,末將肝腦塗地在所不辭,不敢存留任何私心。然而皇上若是不願,末將定當遵守聖意,不敢有所違抗。”
一番話說得真情實意,直教人挑不出毛病。紀修咬牙切齒地頷首道:“好,好,傅將軍說的好!”
鏤雕窗牖外天色轉沉,烏雲厚重,陰風襲來書房。紀修立在桌案之後,他手邊是那幅精緻裝裱的畫卷,因著風吹緣故往案沿滾去,一時不查鬆了細線,畫卷徐徐展開,另一頭從案上垂落,轉瞬間畫中內容展露無遺。
傅容因著跪地並未抬頭,只見一本摺子摔在他跟前,伴隨而來的還有紀修不容抗拒的一聲:“閉眼!”
這聲吩咐著實莫名其妙了些,傅容不解,余光中乜見一幅畫被垂在眼前。他尚未來得及看清何物便被紀修重新收了起來,只隱約看出是幅美人圖,至於畫裡何人,便不得而知了。
“傅將軍好大的膽子,朕命令你閉眼,何曾讓你抬頭了?”紀修將畫卷遞給身旁常公公,轉眸覷向傅容時目光凌厲,。
傅容斂眸,“末將知錯,請皇上息怒。”
“罷了。”紀修擺擺手一臉倦色,罵也罵了,卻不能當著拿他如何,復又坐回桌案後八仙椅上,“朕已經下令讓蕭世盛從邊關調回,過不一個月便能到永安,屆時便將兵權交予傅將軍,傅將軍只消記得朕的期望,不要讓大越陷於危難才好。”
停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蕭世盛那混小子,白瞎了朕的幾千兵馬。”
他闔目靠在椅背上,幾日來各地奏摺紛沓而至,事情多得處理不完,勞心費力。唯有閒暇時分覷一眼浮雕纏枝蓮紋畫匣,腦中閃過一雙慧黠雙眸,他明知不該,卻難以抑制。
須臾抬眸,見傅容仍舊跪在原地,“你怎麼還在這兒?”
傅容身軀筆直,聲音無波無讕,“未得聖意,不敢擅自做主。”
紀修看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的模樣,“起來吧,別弄得朕跟那些個昏君一樣。”
傅容這才緩緩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