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兩人慢慢往回走。不遠處,一抹青影慢慢走出來,那眉眼俊魅,猶如刀刻。
“娘娘,奴婢聽到一個訊息。”楊直一邊走,一邊說。
“什麼訊息?”聶無雙隨口問道。
楊直看著她平靜的側面,小心翼翼地道:“聽說,皇上病重……”
聶無雙不由頓住腳步,許久才“哦”地一聲。繼續往前走。
“娘娘,三年了,皇上未立新後,後宮空置。奴婢常常聽說,皇上日理萬機,勤政愛民,日日批閱奏章到了深夜,所以才引發舊疾……”楊直小聲地說。
聶無雙一聲不吭,只是沉默。
“娘娘,為何不能原諒皇上?當初殿下也說過,要娘娘……幸福。”楊直大著膽子說道。
聶無雙看了他一眼:“你不明白。”
她說完,眼前一座竹屋已經到了,她笑了笑:“今天楊公公煮了什麼好吃的?”,那明媚的笑意,彷彿前塵往事皆已經忘記。
楊直心中一嘆,不再說起。
……
深夜,竹屋中寂靜。聶無雙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白日聽到的話又一遍遍在腦海中翻湧。
忽地窗外傳來一聲“咔嚓”她猛地一驚,問道:“是誰?!”
她點起燭火,照了照屋外,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她鬆了一口氣,正轉頭,忽地,她定定看著那半開的窗臺。只見窗臺上赫然放著一支楠木簪子,在簪子上還放著一個已經摩挲舊了的荷包。
淚忽的就這樣滾落,她奔出竹屋,大聲喊:“鳳青!鳳青!你出來!你出來啊!”
可回答她的只有黑漆漆的黑暗。
“你出來啊……鳳青……你沒死對不對……”她軟倒在地上,慟哭失聲。
“你出來,出來啊……”
她看著黑夜,哭得不能自己:“我知道你在的,你一定在的……你回答我啊……”
漆黑的山路上,一抹黑影快步走著,忽地眼前燈火一亮。
楊直攔住了黑影的去路。
“殿下……”他跪下:“奴婢就知道是殿下。”
黑影側過身,低聲道:“你認錯人了。”
“是殿下。”他伏在地上,痛哭:“殿下你不知道娘娘守了你三年……”
“睿王已經死了,蕭鳳青也死了……”他慢慢道:“答應我,帶她去她應該去的地方……”
他說罷,越過他,重新沒入黑暗中。
“殿下要去哪裡?”楊直大聲問道。
“天南地北,一直走到忘記她的地方……”他低嘆一聲,終於消失。
……
高高的引鳳台上,風一陣陣吹著,明明是三四月的春季,他卻一身重裘。三年了,三年中他只覺得自己老了,累了,偌大的皇宮中一日比一日暮氣沉沉。
可是明明,四海的奏報如雪片一般飛來,字字句句都在讚頌他的聖明仁德。
仁君,明君……他聽得膩了。身後腳步聲傳來,踢踢踏踏。他含笑回過頭,一個粉雕玉砌般的小男孩站在他身後,聲音清脆:“父皇!你怎麼躲在了這邊?”。
蕭鳳溟重重咳了一聲,平了心氣,含笑道:“長寧又怎麼跑來了?”
長寧上前拖著他的手:“父皇,父皇,我剛才看見一個女人。”
“哦。”蕭鳳溟抱起他,心口的舊傷似又更痛了。他忍著痛,抱著他,和聲問道:“什麼女人。”
“她說她是我的母后。”長寧眨巴著與記憶中酷似的美眸,看著他。
蕭鳳溟臉一白,不由踉蹌後退幾步。
他抱緊長寧,顫聲道:“她……她真的是這麼說的?”
“是……”長寧點點頭:“她就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