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也不和她拐彎,開門見山地說道:“近日京中頗多傳聞,想來秦大夫也有所耳聞。鎮北將軍何大人身患重病,臥床不起,以至西北群將無首,節節敗退。依軍中大夫傳來的診斷,孫大人與張大人推測,何將軍所患乃腸癰之症,且已入膏肓,藥石無效。”
太子說到此處看了看她,玉珠卻已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若果真病入膏肓藥石無用,太子便沒有特意將她召入宮中的道理,想來孫大夫提及當初玉珠所說的開腹療法,太子無計可施,只得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想到此處,玉珠無奈地看了孫大夫一眼,嘆了口氣,認命地繼續聽太子往下說。
太子卻不說話,朝孫大夫使了個眼神。孫大夫會意,苦笑一聲,只得接下話道:“殿下的意思是讓你和我一同去一趟西北大營,若是來得及,能救得何將軍一命,於國於民都是大功勞。”
若是沒能救活呢?玉珠心裡閃過這個念頭,但終究沒有問出口。既孫大夫都如此說了,玉珠自然沒有推脫的道理,更何況上頭還有太子在,她也懶得推三阻四,乾脆地應了,又向孫大夫問起那位何將軍的病情來。
外頭的公公進來在太子耳畔說了幾句話,太子皺眉點了點頭,爾後先行走了,卻是朝御花園的方向。玉珠琢磨著他該是去了瓊林宴,想著秦錚正在御花園裡等著慶祝,再看看自己如今的處境,認命地嘆了一口氣。
因何將軍病重,遲到一日都可能貽誤病情,孫大夫決定第二日大早就與玉珠出京,張勝亦跟著,一半是學習,一半是打雜。三人又仔細商量了出京時的事項,到亥時才回家。家裡頭秦錚居然比她還早到,身上有微微的酒氣,一雙眼睛卻是亮晶晶的,端坐在廳裡頭候著,見她回來,立馬從座椅上跳起身,衝上前問起到底出了何事。
玉珠也不隱瞞,將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與他。得知玉珠第二日就要出京遠赴邊疆,秦錚的臉都嚇白了,哆哆嗦嗦地道:“這…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若是忽然打起來,破了城,那可怎麼辦?”
要說玉珠心裡頭不怕是騙人的,可她卻不能說出口,只笑笑著安慰秦錚道:“我和孫大夫是去救人的,又不是去打仗的,一路上都有人護衛,哪裡會輕易出事。再說了,邊疆如今戰亂,正是用人之際,偏何將軍病重,延誤戰機,若救不活他,還不知要死多少人。我們做大夫的,救死扶傷原本就是天職,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
秦錚只抓著她不鬆手,卻是絲毫聽不進她的話。
玉珠無法,又道:“別耍小孩子脾氣了,都是做了進士的人了,趕明兒就要當官,指不定還要外放做一地父母官,怎麼還這般稚氣。到底是宮裡頭的旨意,我哪有推脫的份兒,若是有旁的法子,太子殿下也不會特特地尋了我一個女孩子去。”
秦錚心裡頭自然是明白道理的,可就是情感上接受不了,眼睛紅紅的,直想哭,可又怕被玉珠看到了笑話他,強忍著,眼睛都酸了,嘴唇咬出了血,好半天,才發出蚊子一般的聲音,“那…你路上小心些,要不——”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睛忽然一亮,大聲道:“我陪你一道兒去。”
“胡鬧!”玉珠氣急,狠狠地敲了他的腦袋瓜子,怒道:“你才剛高中,又是一甲的探花,太子殿下定要大用。如今正是一展拳腳的時候,怎能如此兒戲。趕明兒讓顧大哥幫著跑跑缺,尋個差事好好歷練才是大好,再說這樣的混話,小心我…我不再認你這個弟弟。”
這些年來,這是玉珠頭一回如此聲色俱厲地訓斥秦錚,他自然也曉得怕,被訓得半句話也不敢說,委屈地低著腦袋不看她。玉珠偏還不肯放過,又厲聲教訓了一通,直到逼著他發誓乖乖留在京裡才作罷。
因第二日大早就要離京,顧詠那邊連告辭都來不及,玉珠心中實在牽掛得緊,熬了一晚上才寫了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