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驅車來到郊區的墓園,路上停下來買了束新鮮的曼珠沙華,到了墓園將車停妥,被墨鏡掩去大半神色的顧桓拿起副駕駛座上的曼珠沙華,推開車門往墓園深處那處收拾整理得沒一絲雜草的墓碑走去。
墓碑上,小小的方格照片裡,一個留著披肩長直髮的女孩子巧笑倩兮。顧桓在墓碑前站定,動也不動地盯著照片上笑靨如花的年輕女孩出神。
“顧桓,我喜歡你……”
“顧桓,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喜歡我?”
“顧桓,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顧桓,我一定會紅,我一樣可以變得和你一樣優秀一樣配得上你……”
“顧桓,有時我真恨看到你這副對什麼都無動於衷的樣子……”
恍惚間,那個一會兒如一團火般熱情張揚肆無忌憚一會兒又在那文藝憂傷的女孩子正扯著他的衣袖,撲扇著那雙大眼睛在他耳邊大聲吼著,那雙眼裡,時而盈滿笑意時而溢滿淚水,羞澀的,勇敢的,委屈的,倔強的,各種情緒,遮也遮不住。
明明如貓一般喜歡黏著人的人,拗起來卻像頭蠻牛,勸也勸不住。在過去那漫長難熬的六年裡,顧桓一直想不明白,那樣一個總是不屈不撓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執拗得近乎偏執的人,明明像一團火一樣像是永遠都有揮灑不完的精力,怎麼突然說沒就沒了呢,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跟她說一聲,你贏了!
那過去的六年就像跌進了一個漫長沒有盡頭卻始終醒不過來的噩夢裡,在黑暗中想要將那抹溫暖抓住,可是無論怎麼努力,指間劃過的只有空氣,那冰涼的觸感,無時不刻不在早已鈍痛得麻木的心尖上輕輕劃開一道口子,提醒著,那個人,他再也沒有機會抓住,她不在了,無論他在這個噩夢中如何掙扎,她也回不來了……
輕輕將臉上的墨鏡摘下來,顧桓半蹲下@身子,將那束悽豔如血的曼珠沙華放在墓碑前,長指無意識地把弄著花梗,另一隻手也輕輕撫上墓碑上巧笑倩兮的年輕女孩。
“葉晞,你還活著的是不是?”
他望著她,輕聲低喃,伴著細細的一聲脆響,他指尖下的花梗脆生生被折斷成兩半!
☆、15。正面交鋒
夏澤果然沒食言,第二天凌晨五點多便起床親自來車送她去片場。對於夏澤這番親自“護花”的舉動童婭一直頗為費解,夏澤從不會管閒事,更不會管她的閒事,這次卻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線,第二天她還沒醒來便已在她門外敲門,並言明只給她十分鐘梳洗,逼得她不得不連滾帶爬地從床上爬起來,連妝都沒來得及化匆匆忙忙換了衣服就這麼被他給拎到了車裡。
趁著在路上的時間打了個盹兒,睡得迷迷糊糊時卻被一聲長鳴的喇叭聲給驚醒,童婭睜開惺忪的睡眼望了望車窗外依然麻黑的天空,腦子依然處在混沌狀態,於是有些不解地望向突然傾身朝她俯過來的夏澤:“幹嘛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夏澤親暱地抬手替她撩了撩垂下的髮絲,外人看來一副甜蜜和美的畫面,黑暗中的臉卻是有點咬牙切齒:“童婭你倒是繼續睡下去看看!”
帶著警告的冷語硬生生將童婭嚇得徹底清醒過來,乾笑著一把推開他,趕緊推開車門下車。
夏澤也跟著推門下車,卻出乎意料地伸手攬住她的肩,手還親暱地在她臉上颳了刮,在童婭被他這番舉動鬧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外兼一頭霧水時,夏澤帶著冷意的淺笑聲已在耳邊響起:“早,顧少!”
童婭身子不自覺地微僵了下,循著夏澤的視線往前方望去,看到路燈下立著的頎長身影時愣住,凌晨五點多,他閒得無聊來探班?莫不是蕭語涵昨夜拍戲到天明?
童婭皺眉想了想,記憶中昨晚整個劇組除了補拍柳嘉與黃子平那場吻戲,卻是沒有什麼戲要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