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校委會的坐席上也傳來陣陣掌聲,但音樂一起,馬上就被淹沒。
我望望文文,文文根本不看我,就跟沒她事兒一樣。望望小晏,小晏沒蒙,但她好像不太會唱這首粵語歌,正望著我,等我起頭呢!
那我就起頭吧,沒想我一起頭小晏唱得還不錯,儘管粵語不很標準,多少還有點走調,不過這個時候誰還聽她唱啊,臺下的小尼姑都隨著音樂一塊唱呢,她們一個賽著一個,把我和小晏的聲音全淹沒了。我不禁在心裡感慨,人多倒是力量大,兩隻麥克風也不頂用!
間奏時候,小晏把我手握住,在她的引導下,我倆一起向臺下的老尼姑和小尼姑行了一個禮,然後曲畢的時候又是深深一躬。或許,正是這倆禮,把明爭暗奪的那個什麼最佳節目獎,攬進了我們樂隊五個人的懷中。
那天晚上的這個獎是校長親自頒的,她在此起彼伏的掌聲裡跟我們五個人一一握手,然後把一個證書模樣的小紅本小心翼翼地發給了我們,同時還給我們樂隊成員一人發了一臺步步高的復讀機。當時,文文站在我的左手邊,她拿著復讀機面無表情地目視著前方,我看到在主持人宣佈晚會結束的時候康健和朱楠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紅眼圈,小珊她甚至哭了出來。其實,我們在酒吧闖蕩了那麼久,用音樂換紅紅綠綠的鈔票,一場最少也能賺一百塊錢,這臺破復讀機真就沒放在眼裡,小珊為何那麼激動地哭了,我不知道,我光知道當我接過那個小紅本的時候,我突然想起自己在家裡陽臺上抽菸的樣子,突然發現自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獲得榮譽呢!
校慶結束以後,小尼姑們流動在操場上遲遲不散,拎著沒吃完的零食一幫一撮地邊走邊聊,話題仍然沉浸在晚會的喜慶當中。我們樂隊的經過招引了這些人欽佩的目光,尤其熱情的是我們繪畫系的姐妹,她們前呼後擁,各路包抄,甚至有放下手裡椅子就地暢談的興致。那個經常跑到體育館帶頭喊我陽哥的女生,柳仲說她叫陳娟娟,她拿個照相機也不管你受不受得了,衝上來一頓狂拍,然後摟著你脖子擺Pose,一邊告訴照相的小尼姑再來一張,一邊告訴你馬上就好,那真是熱情的沙漠啊!
走到教學樓的時候,我看見了“六樣年華”跟兩位主持人,這其中有氣功底子很深厚的“烤玉米”,也有小晏,六個民工都特殷勤,幫著倆主持人搬運椅子,她們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十分親密的樣子,我本想上前跟小晏招呼一聲的,但看到這種情況還是知趣地退了回來。
我和文文她們被小尼姑纏得越走越散,我們每個人身後都是引以為榮的熟人和系裡的憤青,她們把於昆的暗地破壞視為道德低下,從而把我們意外獲獎“分析”得可謂意義重大,總之說得極其離譜且毫無根據。我聽著這些對自己讚不絕口的話,看著小晏越走越遠,我的心裡沒有高興也沒有失落,我就一直盯著幫小晏搬椅子的於昆的後腦勺,心想,她會不會也在極其離譜地說我壞話呢?
晚會盡管結束了,可我們系的宿舍樓裡鬧得卻像生意興隆的菜市場,意猶未盡的小尼姑們似乎勢必要通宵達旦才能得以盡興,明天就是五一長假的第一天,天一亮就可以打包回家了,大家都精神奕奕,大喊大叫,整個樓層裡都是半導體跟卡帶的聲音,就連水房裡那些洗腳的都在唱歌,這種情形當我上到七樓的時候看到的格外明顯。我們樓層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喜慶場面,一大幫我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在集體喝酒,她們很大聲地說話,吃著晚會上還沒來得及下肚的食物。有一個長得挺胖挺胖的女生站在評比文明寢室的黑板前面手裡拿著根黃瓜唱張惠妹的歌,她大手一揮,所有人就都是她的姐妹都是她的孩子(Baby)了,更搞樂的是,邊唱還邊吃著那根黃瓜,就沒等唱完,吃光了。
第二章 撫摸灰塵(40)
企鵝第一個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