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暉這回倒是不怒反笑,慢條斯理地說道:“噢,原來是開國元勳,原來是忠順候……失敬失敬。不過恐怕你不知道,這爵位上帶個“順”字的,都是些什麼人吧?小爺我就給你講講。”
“本朝帶“順”字封號的爵位共有四個,分別是義順王,禮順王,忠順候,勇順候。這四位呢,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原本都是前面亡朝的舊臣,背棄舊主投靠了我朝……”
“暉表弟”李延的聲音忽然在不遠處響了起來,平和的語調中隱現焦灼和不滿。話音未落,人已走到近前。
“姑媽找你呢,這半天不見你的影子,都快急死了,快跟我過去吧”,他雖然心裡不滿,臉上還是笑呵呵的,息事寧人地上前攬住陳暉的肩膀,準備帶他離開這是非之地。
“是哪個討打的在這裡說我父親的壞話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貞娘那標誌性的高亢嗓音如平地驚雷般在身後炸響,隨後便見兩個身材高大豐滿的丫環一左一右夾持著同樣高大豐滿的貞娘,殺氣騰騰地走了過來。
李延連忙笑著迎過去道:“沒有沒有,小孩子們開玩笑,都已經過去了。”
貞娘這回卻沒有聽他的,大踏步走到陳暉面前,伸手指點著他的面門,目光冷厲地一字一頓道:“你有種就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阿離心裡暗暗叫苦,不聲不響地向後退了半步,又暗暗地伸出手去想將念北拉開,卻覺衣襟被人輕輕一拉。
她回頭一望,見品南閒閒地負著手,眼裡閃著輕鬆而促狹的笑意,又一次不動聲色地地伸出纖長的食指,豎在唇邊輕輕的“噓”了一聲。
阿離愣了一下,念北已掙脫了她的手直衝了出去,鬥志昂揚地站在了貞孃的身邊,姐弟倆同仇敵愾地瞪著陳暉。
而品南和阿離這一對親兄妹卻站在局外。品南更是雲淡風輕地將她袖子一拉,自己則率先悠閒自在地踱去了一旁,一邊笑mimi地閒看熱鬧,一邊悄悄向她勾了勾手指。
阿離腦子裡有些暈,望了望品南臉上的淺笑,又回頭瞅了瞅念北的橫眉怒目,心裡一時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紛亂。
而念北此時已指著陳暉向貞娘大聲道:“五姐,就是這小子他剛才汙辱咱們父親是前面亡朝的什麼什麼……”
貞娘拉著他的小手,安慰地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這才抬起頭冷笑一聲,伸手指著陳暉,森然道:“你是哪家的無知小畜生?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命小子們把你按在地下亂棍打死?”
陳暉愕然了片刻。自打生下來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樣辱罵他,何況還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怒火立刻直衝頭頂,他揚起手裡的馬鞭直指著貞娘,暴喝道:“賤婢你信不信我現在一鞭子就可以讓你腦漿迸裂?”
貞娘簡直氣瘋了,一迭聲地頓足叫道:“來人來人還不把這小畜生給我綁了”
她的小丫頭小梅怯生生地捱了過來,懷裡抱著氣息懨懨的“月影烏瞳”,囁嚅道:“姑娘您瞧……”
“月影烏瞳”的尾巴已經被炸掉了半截,半身的黑毛被燎得焦枯,身上血跡斑斑,無力地耷拉著腦袋,顯見得是不成了。
貞娘尖叫一聲直奔過去,嘶聲哭道:“誰?這是誰幹的?”
念北有些心虛,連忙指著陳暉,結結巴巴地說:“他是他出的主意……”
貞娘回過頭來,“啪”的一巴掌就甩在了陳暉臉上,哭著喝命丫頭們:“快把他綁起來,交到二門外給我亂棍打死立刻打死”
丫頭們你看我,我看你,嘴上答應著,卻是誰都不敢動。
陳暉毫無防備,猛然間被她一記耳光打懵了,捂著臉呆了半晌,方喃喃道:“反了,反了,一個降臣的閨女,敢打親王世子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