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封暮蕭從生出來,何曾對什麼人如此上心過,也就把個采薇擱在了心頭上,都恨不得剝開肚腸讓她看看,可自己這個心思到她這裡竟成了什麼樣兒,他事事都依著她,她顧慮他家門第,他想方設法軟硬兼施的讓家裡人應了,她顧慮家裡的生意沒人照管,他也應了她,成了親以後,也不干涉與她,她不想一輩子圈在宅門裡,他也早已設想妥當,等過兩年,尋個機會帶著她去南邊的桃花村住個一年半載,膩煩了再回來。
自己費盡心思處處都替她打點妥當,她卻要跟自己定個什麼君子協議,封暮蕭忽然就覺得,自己這番心意都白費了,采薇根本一點兒不領情,不僅不領情,還處處要與自己為難,一怒之下起身便走,這會兒被蘇善學拽了回來,又不禁後悔起來。
采薇什麼性子,他是最知道的,尤其固執起來,跟自己不相上下,他這一怒之下扭頭就走,平白給了她個難看,還不知采薇怎樣惱他了,待要上去跟她說些什麼,采薇看都沒看他,一見他們進來,蹲身一禮道:“侄女先回了。”扭身出去了。
封暮蕭想攔她,可這手怎麼也伸不出去,眼巴巴看著她走了。蘇善學剛頭在窗戶外頭聽半天了,雖說當小叔的聽侄女的私話不應該,可裡頭另一個可是他師兄,聽聽也無妨,可聽著聽著就覺得話頭越發不對,起先還好,後頭采薇那話說出來,是個男的都受不了。
更何況封暮蕭是什麼人,雖說自己總跟他沒大沒小的,可人家出身擺在哪裡,那是大明堂堂的國舅老爺,又生了這麼個俊秀的模樣,文韜武略,哪樣拿出去不是挑了尖,雖說上趕著來求親,可這門第上,蘇家真算高攀了,如今采薇這些話說出來,誰聽了不跟心頭刺一樣,要是靜雲敢跟他說這些,拼著抗旨,他也休了她,這都什麼跟什麼,合著日子還沒過呢!就想著怎麼分開了。
可蘇善學坐在炕上,底細一琢磨,又覺得采薇的話頗有些道理,話雖不中聽,卻是她心裡的大實話,封暮蕭是天子嬌子,正經的國舅爺,可他家采薇也不是路邊的野草,跟她姐明薇不一樣,因為老小,從小被他哥哥寵著長起來的,什麼時候受過委屈,加上頭腦聰明,心思機靈,哪就是人上人,不說別的,若沒有采薇,蘇家哪能熬到如今成色,多少回難關,不是采薇出面擺平的,指望著旁人,恐早不知如何了,這麼個女孩心高氣傲還在其次,心裡的主意定然是正的沒邊了,旁人輕易動搖不得。
雖如此,畢竟還是個女孩兒家,一到了自己的親事上,難免也會患得患失,若按大哥以前的主意,招贅一個上門女婿,沒有顯赫的家族支撐,或許是門最如意的親事,偏偏是封暮蕭,估摸采薇也清楚,她自己再能幹,也抵不過權勢地位,若封暮蕭納了旁的女子,以采薇的性子怎可與人共夫,說不得就要下堂求去,封家在意家族名聲,定然不允,鬧將起來,采薇哪有立足之地,因此提出這個君子協定;倒真和了她的性子。
蘇善學也是頭一次覺得,侄女心裡是喜歡封暮蕭的,認真想嫁給他,不然,也不至於走這些沒用的心思。
一時下人上了酒菜,蘇善學執壺斟滿封暮蕭眼前的杯盞道:“嚐嚐這酒可好?旁人都說性烈,我卻喜歡,性烈如火,吃進肚去才暖心暖肺,在郊外練兵的時候,吃上一盞,在外頭操練一天都不覺得冷。”
封暮蕭一仰脖灌了進去,那股辛辣的力道,令他懷念不已,半晌兒才道:“是她釀的酒!”蘇善學笑道:“要我說你們倆就是沒事找事兒,彼此的心意都清楚、有什麼話說不開,好容易見了面,還非得弄個臉紅脖子粗的,越大越成孩子了。”
封暮蕭一杯酒吃的有些急,臉上潤起了一層暗紅,聽了蘇善學的話道:“我是為了我的心,她那麼個事事機靈的人,竟這樣歪帶我的心意,我,我……”說了兩個我字,不知道怎樣往下說,自己斟了杯酒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