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妃嬪無不是有意無意地想從他這裡探知許多東西,敵對者的資訊,朝堂的資訊,他的喜好心思等等。其實那是人之常情,掌握周遭的資訊,才能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舉措,所以她們汲汲營營。
然而即便她們旁敲側擊,不露痕跡,也抵不過他因結果或目的,而洞悉她們所做的一切。
她是聰明的,反擊別人的陷害,與人爭時口舌伶俐,且能從這件事中感知到自己將和樂賜給她的目的並不單純。
她也有最敏銳的心思,甚至能想象到了解□後自己會得到他怎樣的對待,卻願意不再深想,肯把餘地和隱秘留給他。
雖然自己並不如她說的那樣,要將實情全盤說出,但是這不妨礙他此時愉快的心情。在經受過母后的施壓,憐妃的哀泣之後,能得到這樣歡喜卻輕鬆的對待,讓他全身心都放鬆了下來。
他趁她低著頭,遞給和樂一個外人難以辨認的神色,復讓她退了下去。
“你彆彆扭扭自己說了一長串,就不肯聽朕說兩句?”他低了頭,視線從下向上看,與埋在陰影裡的人兒雙目一對。
她眨巴了下眼,見他這樣必會不舒服,便抬起了頭。
“皇上想說什麼?”
“朕現在什麼也不想說了……”他攤開手往後一靠,舒舒服服地倚在那兒。
她微惱,見他眼睛半眯的樣兒就覺得小人得志,乾脆爬到他身上,不讓他好過。說是爬,其實就是雙膝跪到他腿上,跪坐著趴在他胸膛上,因她嬌小,爬起來還有模有樣地。
“皇上作弄人!”她小拳頭抵在他胸口,威脅十足。
他睜開眼,訝異:“朕何嘗說過不作弄你了?”
“……你、你、我……”她睜眼結舌,心裡憤憤,在他懷裡晃扭起來,“皇上方才到底想說什麼,快說,快說嘛。”
皇帝倒是沒想過,小貓兒平素瞧著鎮定自若,偶爾巴著他撒個嬌賣個乖,這會兒鬧起人來竟是當仁不讓。幸而她聲音清脆脆地,又帶一點小姑娘家家的嬌,鬧起來只像是唱歌兒,不會讓人覺得煩躁。
“朕近來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他傳出地平淡聲音讓她倏爾停住,巴巴又看了他兩眼,終是委屈地爬了下去。乖巧地正坐好,雙手平放在膝上,眼神遊蕩的平視前方。
過了一會兒,旁邊的空氣一下子輕了,雲露側頭,不見了人。
再轉眼,只來得及看見皇帝走出帳幔的背影。她蹙了蹙眉,嘆氣著一下撲倒在榻前的軟墊上。
……不是吧,沒了一個曲懷仁,皇帝的心思居然更難琢磨了?
她有些糾結是不是該期盼曲公公死而復生。
忽然有一股奶味飄進鼻子裡,她埋在墊子裡的鼻子動了動,眉眼兒一耷拉,繼續埋頭裝死。而後她就被人抱了起來。
皇帝將她抱進懷裡,另一隻手上端著碗熱騰騰的牛奶。他表情仍有些懶散淡然,見她不像方才那樣活潑盎然,有些蔫搭搭地,挑了挑眉:“朕就知道是近來對你太寬容了,和樂說你這幾日都不曾喝完。”
雲露上上輩子對奶製品過敏,所以直到現在,聞到牛奶的味道都不大喜歡。
可是上回她答應了皇帝,每天一碗牛奶。至於原因,嗯……皇帝應該是想讓她長高沒別的意思吧……
“不喜歡。”
皇帝微笑:“朕賜給你的東西,是允許你不喜歡就不喝的嗎?”
雲露:“……”
他揉捏了一下她軟軟的頸兒,將碗口喂到她嘴邊,她自然只能蔫乖蔫乖地喝了。幸好這具身子不過敏,她不過是心理性牴觸而已。
“乖。”
皇帝滿意了,頗有興致地拿來帕子,親手替她拭了嘴邊沾的奶汁。
雲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