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魏瑾泓輕笑了數聲,一會抬起笑眼問她道,“你不去見他?”
現到如今,他們都心知,他是管不著她了,現在的魏家也好,還是他也好,都束縛不住她了。
就算世朝,哪怕她做任何驚世駭俗的事,也只會把她當他的娘。
這十幾年,她還是悄無聲息地把身邊的一切都改變了,就是兒子姓魏,也敬愛他,可他的心與她的心是貼著的,緊得無縫可鑽。
只有他還得隨著朝廷這艘大船,不停地改變方向,依舊與前世一般,勞心勞力,怕是這世還是會不得善終。
“見他又怎樣,”賴雲煙說這話時眼睛裡全是悲涼的笑意,“哪怕再成知已,也不能再回到往昔了。”
鎮遠已入局,她就算與他再惜惜相惺又如何,他的路跟魏大人的路會是一樣的,到時,苦的不過又是她而已。
“是麼?”魏瑾泓看著她的笑,覺得心口有一種殘酷的痛感,他緩了好一會,才又道,“也不盡然。”
“哦。”她閉上了眼。
“世朝給你找來的地冊,一本是他親自書寫的吧?”他問道。
看她睜開眼看他,他情不自禁撫了撫胸口,才微笑道,“現在放在你手邊的,是他江家的藏本,輕易不現於世的。”
最好的,他又都給了她。
她哪是不想見啊。
賴雲煙聞言轉眼看向了手邊小几上的那翻了幾頁的書,好一會才轉回眼神,遲疑地看著魏瑾泓。
魏瑾泓的心被揪成了一塊,提在了喉嚨口。
他微笑了一下,又慢慢地垂了頭,看向了她的長指。
前世她戴著雙戒的手指中,依舊空無一物。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換來的是恩愛不在,她勸他懷擁新人,他勸她去見舊情,再是最諷刺不過了。
“他知道我?”她遲疑地問了這句。
“你們曾見過一面。”魏瑾泓伸手再拿了一塊糕,塞進口裡,大力一噎,把那提著的心也順道吞回了原位。
“就一面。”她輕嘲。
他看著她這時笑中帶淚的眼睛,魏瑾泓把一整杯水都喝了下去才淡然道,“一面就夠了。”
她的眼裡,身上,太多東西了。
當年岑南王的殺將也不過見她幾面,就已把她畫得栩栩如生,滿密室都是她的畫。
“想見就去見吧。”魏瑾泓捏了捏手指,溫和地說,“這往後,你要做何事,全如你的意。”
這是世朝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
“要是覺得有不妥處,與我說,能助一臂之力,我自不會推託。”魏瑾泓說完這話朝賴雲煙微笑了一下,“去見吧,見了也好,以後就別笑得……”
賴雲煙怔怔地看著他。
“如此悲傷了……”魏瑾泓扶著桌子把話說完,朝她一揖,“打擾,先走一步。”
門邊來叫他的翠柏一見他,在他耳邊就說起了他要相報的事。
魏瑾泓聽完,大步離開,冬雨在其後送了他到園門口,看著他走得看不見影子了,這才轉身去向賴雲煙報訊去了。
這邊魏瑾泓見了幾個來說事的族人,把事談話,又送了他們到門口,回屋後,一直壓著的血氣翻湧而上,再也壓制不住,從喉嚨口衝出,隨著嘴角蜿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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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幾天藥,魏瑾泓的身體又緩了過來。
孝期還未過;下葬之日要在明年出節後了;這段時日他無須去宮中,族學之事有瑾榮在,府中事務有二嬸孃帶著幾個嬸孃在;現在府中人少;也無太多讓他過問的大事。
雲煙準備去寒山庵,他派了人先去庵堂送炭火;下人回來報,賴家現在的老爺早就把暖房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