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舒窈躺在床上,驛站的床板有些膈人,遠不如忠順候府拂月閣裡邊的軟和。
她將眼神放空,雙眼無神,不知自己神遊到哪裡去了,等再有意識的時候,寧舒窈看著白日裡夢的人又入了她夢。
她悄悄地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肩,等他轉過身來時,寧舒窈直接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喃喃著:「表哥」
寧舒窈看著面前,渾身鮮血,目光放空的裴少辛有些哽咽:「表哥,你怎麼了,你如今到底在哪裡啊」
裴少辛似乎看不見寧舒窈似的,直愣愣的往前走,嘴裡一直念著:「疼。」
寧舒窈猛地驚醒,竟發現如今已經是白日裡了,她摸上了自己的臉,果不其然,上邊濕潤潤的,是她做夢之時哭了出來。
她微微闔著眸子,不敢再想方才夢中的場景。
「小姐,您醒了?」採綠打來熱水,伺候她洗漱。
如今寧舒窈孤身一人在外,怕惹別人注意都是梳的婦人裝,高聳的髮髻更襯得她臉小了。
採綠嘆了口氣:「小姐,您若不多吃點東西,如何去尋太子殿下啊」
寧舒窈這才想起糾正她的稱呼:「記得日後在外邊喚我夫人,喚表哥就」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就喚老爺吧。」
採綠點了點頭,朝著她打趣道:「旁人肯定會詫異,怎麼會有如此嬌俏的小婦人。」
若是往常,寧舒窈肯定會同她打鬧起來,可如今她著實提不起力氣了,只提了抹笑來,算是回了採綠的話。
採綠低下頭來,掩住了眸子裡的憂愁。
若是還尋不到太子殿下,小姐再這般下去該如何是好啊。
等到梳妝完用完膳後,寧舒窈便再次同侍衛們一道去尋裴少辛。
可一整天下來,不僅是一無所獲;就算寧舒窈穿著底子極軟的鞋子,還是磨出了三兩個泡來。
採綠看著十分心疼,只是卻拗不過寧舒窈這倔脾氣。
她用燈芯過了一遍銀針,將銀針穩穩的拿著,輕輕一挑便將那泡給挑破了。
寧舒窈輕輕往後邊縮了縮,著實是疼的。
只是她的指甲死死得扣住了手心,不讓自己痛撥出聲。
採綠擰緊了眉心,手腳利索的給寧舒窈敷上藥,再打了個結,儘量不讓寧舒窈的傷口再次泛疼。
清涼的草藥敷在了火辣辣的傷口上,舒服的讓寧舒窈喟嘆了一口氣。
採綠試探的問了一句:「那小姐,您今日可還出去?」
寧舒窈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今日便叫他們帶著人去尋吧,我這幅模樣,也只是拖後腿的。」
採綠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她,卻發現這卻是事實。
她只得應下:「那小姐,奴婢便去同他們說了。」
寧舒窈強提起笑來,點了點頭;等到採綠出門後,她面色便垮了下來,神色淡淡的,整個人都有些無精打採。
又是一日無果。
等到第三日,他們已經把周圍都搜個遍了,沒有發現裴少辛的蹤跡,可萬幸中的不幸便是,同樣也沒有發現裴少辛的屍身。
寧舒窈不知道該如何辦,也只能在心中祈禱,裴少辛還安然存活於世。
一個月的兜兜轉轉,寧舒窈已經將整個江南都走了個遍;她看見了路旁壯丁的屍體,看見了食不果腹瘦骨嶙峋的小娃娃,看見了大腹便便卻面黃肌瘦的孕婦。
她見著了朝廷一波一波糧食的供給,也瞧見了壯碩的男子為了一己私慾搶了幼童的吃食。
她目睹了這世間的美好與黑暗,也探出了人性的底線。
若是原來的寧舒窈,定是會悲傷思秋,想著天下蒼生。
可如今的寧舒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