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啊,以前就像只有幾個固定表情的木頭娃娃。
“你先將溼衣服脫下來晾乾吧。”擔心他本就虛弱的身子受涼,穆小文好心提醒道。
“嗯。”李雲尚點點頭,稍歇一口氣,就當即解衣裳。
“你要幹嘛?”穆小文大叫一聲,抬起手矇住雙眼。
“將溼衣服脫下來啊。”李雲尚奇道:“大家都是男子,有什麼可害臊的?”
…………。
“嗯。”確實。穆小文低下頭去,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地盯著鞋面。面紅耳赤地聽了半天,那邊好像有些吃力,不禁好奇地抬起並沒有,見他還是之前那副樣子,連外衫都沒有解下來。
“你在幹什麼?”
“我不太會解。”李雲尚老老實實答,虛弱之色存在。但更多的卻是施施然,從容不迫等著她來幫他解的皇子架勢。
穆小文黑線。
從木頭轉變為人的速度太快了,放慢節奏放慢節奏!她不住在心裡唸叨。於對他的變化,她總是特別敏感,一毫都會被放大,引來心底的漣漪。
不過,連衣服都不會解也太離譜了吧!她一個現代人,學習那種繁複的系衣服方法也不過用了幾天,他生活了這麼多年,竟然不會解衣服!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想歸想,穆小文還是慢慢蹭過來,低著頭替他解下外衫,耳根燒得不行,一點也不敢抬著看他。只能看到那黑髮發端仍有水滲出來。
“內衫自己來吧!”穆小文轉過身去。
“不用,剛剛運功時內衫已幹。”
接著,各看看著火堆想心事。
沉默一會,穆小文問起他的病,李雲尚這次倒並不隱瞞,詳細道來。
原來他生下時便極為可愛,隱隱有傾城之色。待到七八歲孩童年紀時,絕色之姿已有五分顯露,皇上皇后將他視為最愛,百姓也奉他為小仙童。精緻傾城的容貌,天真無邪的眼神,以及軟軟糥糥的童音,征服所有見過他的人。無論地位,容貌,愛戴,所有的一切,從一開始就站在了難以企及的高度。這高度太高,以致於其作皇子公主連嫉妒的心思都沒有。
可就在十歲那年,流雲國內遭遇最大的瘟疫。有高僧尋了來,說是他太過嬌媚,以致上天不容,必須除去這個妖孽,百姓才能重返喜樂。百姓一開始當然不會相信。如此可愛的小仙童怎麼會是禍源。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死去,哀鴻遍野之時,小仙童的形象徹底崩塌。昔日的愛變為徹底的恨,再看那張臉,當真是越看越有狐媚之色。冷眼,憤懣,汙言,盡向一個剛剛懂事的孩童扔來。世界瞬間扭轉。
當年的皇上一邊想辦法驅散瘟疫,一邊著手平息百姓的怨氣。古代裡,即使是皇上,也相信了那高僧的話。幾次三番想殺死自己的兒子,卻終究被淚眼婆婆的皇后救下。十歲的小云尚也在這巨大的變化中,明媚的笑臉開始變得越來越驚恐不安。越來越沉默以求能不被人注意地活下去。皇上嘆息一聲,終於還是沒能殺死他,而是找來世外高人,教會小云尚斂容之功,再昭告天下二皇子是被邪魔上了身,已除去云云。百姓見二皇子相貌已跟以前有些不同,喧罵之聲才漸漸沉寂。
災難終於過去,小云尚靠著掩藏息活了下來。後來查出那高僧只不過是別國有心人趁亂之惡作劇,皇上才終於為當年差一點的錯手出了一身冷汗,也因此作為補償更加疼愛李雲尚。
可是百姓已接受新的二皇子,以前那個二皇子已被徹底作為妖孽植根於記憶中。李雲尚便將斂容作為習慣一直生活著,直至如今。那場怪病也是因為斂容之功而來,這麼多年來一直也受些病痛的折磨。
這不是李雲尚的原話,穆小文為了不顯得那麼沉重,自行將其稍作優美化。
李雲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