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喬聽完心裡頓生一種“切”的哀怨感。
神棍有什麼好的?當初她還是千金小姐的時候,也有算命的人找上門來,說她是大富大貴的命,只是要因吃食引起一些禍端,恐怕要禍國殃民。
如今她只想把那人拖出來當面對質,然後再暴打一頓。現下她一個小小的內廷女官,還要被當朝權貴無情壓榨,有家不能歸,有苦不能訴,到底哪裡有本事禍國殃民了?!
“你帶著我去見他做什麼?讓他給我下蠱,好控制我?”
清喬沒好氣癟嘴。
段玉淡淡莞爾:“這個主意好,我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你!”清喬氣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應遙是不怎麼見外人的,就算是皇兄,他也是高興了才見見。如今既然我們有事求他,一定要先順他的心。”
段玉又恢復了滿臉正色。
“哼,他要你舔腳趾你也肯做嘛?!”
清喬冷冷扭頭。
段玉愣在當場。
咣,咣,咣,不遠處的建築裡傳來鐘響。小童子站在山坡上朝二人招手。
“如果他真要人舔……”他忽然伸手朝清喬抓去,拖住衣領就朝外走,“我會讓你上。”
————————————————段玉是魔鬼啊的分割線———————————————
穿過漫長的走廊,二人步行來到一間雅室內。
屋內空無一人,光影昏黃,燻著淡淡的茶香。
“主人說,難得段王爺大駕光臨,還帶了禮物,因此一定要見一見。”
小童子朝二人深深一鞠躬,畢恭畢敬的,方才身上那股傲慢勁都消失不見了。
“似乎很怕他的主人啊……”清喬在心裡嘀咕。
——不過這個死神棍,叫人把他們帶到一個空房間裡,裝神弄鬼吊人胃口,到底是想幹嘛?
“多謝應大人。”段玉忽然轉頭,朝某個角落低咳一聲,“還請應大人賞臉,露一回真身。”
屋內傳來一聲輕笑,稍縱即逝,卻又帶著半縷餘音繞樑。
清喬從未聽過這樣的笑聲,一時竟有些恍惚。
伴隨笑音落地,角落裡有竹簾緩緩捲起,露出半截烏木軟榻,一角雪白絲袍。
“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王爺依然能第一時間察覺我藏在哪裡,在下真是不得不佩服啊。”
懶洋洋的腔調,三分玩笑,三分戲謔,似乎還有一絲說不清的道不明的味道。
清喬尋著聲音看去,不由得呆住了。
竹簾下,一雙精緻的手正輕輕撫弄著絲袍。
那雙手是如此完美,玉做指,琉璃做甲,比工匠精心雕琢過人偶還要勻稱。
然而最讓她震驚的是,在那雙手的十指尖處,無一例外都綴著一絲刺目的紅,彷彿剛剛品嚐過最新鮮的血,還在留戀著最芬芳的味道。
這一雙詭異的手,隨意落在雪白上,淺淺散發著瑩光。
飯公主
竹簾一寸一寸慢慢掀開,露出榻上人纖長細柔的脖頸,輪廓優美的下巴,嫣紅欲滴的薄唇。
鬼斧神工,神靈最高傑作,清喬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幕簾終於完全展開,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張帶著面具的臉。
瓷白光潔的底色上,有藍青的藤枝由眼底蔓延至耳畔;琥珀接近橙色的瞳孔,映襯著窗外血紅的晚霞;傍晚的沉風捲著落葉紛飛而來,揚起那人一頭如水青絲,光澤流動中掩去滿室清輝,帶著不可言說妖異的美感。
一瞬間裡,清喬彷彿看見,眼前有無數罌粟花盛開。
“這麼多年過去了,大人身上還是用著延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