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身後走出兩個黑衣的蒙面侍衛,手持草蓆將何赤腳的屍體匆匆一裹,抬著就往前方跑去。
烏衣衛們奔跑著路過巷口,清喬從簾子的縫隙中窺視,隱約睹見涼蓆下一雙蠟黃而汙濁的腳。
“——王爺有令,無論何人何事,所有人一概不得擋道!”
這邊廂,安德烈還在怒斥太監宮女:“要是誤了太子的病情,你們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還不都給我滾!”
轟的一聲,人群頓時做鳥獸散,走的乾乾淨淨。
安德烈似乎鬆口氣,轉頭吩咐身邊小太監:“趕快派人通知各門侍衛,讓他們請巫師大人改走乾寧道,千萬別沾了這裡的晦氣!”
小太監唯唯諾諾著,飛快跑開了。
巷子裡再度回覆了安寧。
眼見身邊人再無一人,安德烈這才對著剛剛何赤腳倒下的地方,長吁一口氣。
“這是何苦呢?人一旦沒用了,便是這個下場,你明明知道啊!”
他晃了晃著腦袋,慢慢朝巷口踱去。
望著安德烈那肥大的身軀消失在盡頭,清喬只覺得心頭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麼好。
——由古至今,又有多少傳奇志士,最終的歸宿是這樣一張草蓆?
她回頭去看陸子箏,卻發現他早已坐回了原位,背靠椅塌正閉目養神。
“落蓮,改走乾寧道。”
他揮了揮手,只說了這麼一句。
那張美麗的臉上一片淡漠,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
再行片刻,終於到了東宮門口。
眼看馬車速度減緩,陸子箏從懷中掏出蘭花面具覆上,容顏如冬雪冰冷。
“——從現在起,我是隱巫師應遙,你是我帶來的僕人。”
他眼望前方,嘴裡的話卻是對著顧清喬。
清喬點頭,上前一步打算履行僕人義務,為他掀開簾子。
“——除了我,誰說的話都不要聽,誰說的事都不能信,誰帶你走都不要走。”
陸子箏忽然伸手抓她的胳膊,力道之大,彷彿鐵臂銅箍。
“你多心了。”清喬有些詫異,報以嫣然一笑,“我可不稀罕呆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
“……很好,要記得,你只能相信我。”
說完這句話,陸子箏掀開簾子,輕輕一躍落到車外。
“下來吧。”他朝她伸手。
清喬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手放進他的掌心裡,提裙邁出車外。
伴隨著她腳尖點地的,是一陣壓抑的抽氣聲。
清喬聞聲抬頭,只見馬車前方烏壓壓的站了一大群人,身著朝服,官銜大都在二品以上。這些人正上下打量她,面面相覷間,掩不住驚奇。
——傳說中的隱巫師居然對一個妙齡女子如此親密,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想入非非的事情。
哼!該死的陸子箏!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清喬雖然生氣,卻只好硬著頭皮放下另外一隻腳,在“隱巫師”的攙扶下落地。
然後,在這群人的最末端,她遇上另外一雙冰冷的眼睛。
黑如幽潭,深不可測。
是她壓根沒想過會在這裡遇見的人——段玉。
“——東宮重地,閒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你,給我出去!”
這是段玉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劈頭蓋臉。
說完這句,他即刻轉頭,再不肯多瞧她一眼,
“我……”清喬呆呆站在門口,邁出半步的腳僵在空中。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咳咳,這位姑娘,雖說您是由巫師大人帶來的,可如今情況特殊,任何人進太子臥室都得皇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