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似穹頷首:“那我再問你,有什麼人,是以半夜出來巡城為生呢?”
清喬恍然大悟:“打更的!”
“乖孩子,真聰明。”阮似穹拍拍她的肩膀,表示讚賞,“等下我們要見的,就是渾水莊的打更人。”
“——打更人每晚去的地方那麼多,你怎知他一定關於有這血案的線索呢?”清喬疑惑不解。
“自然有我的道理。”阮似穹揚眉,牽起她的手鑽進一條小衚衕裡。
“阮先生!”衚衕口有位攤燒餅的男子,與他倆一照面,臉上頓時風雲變幻。
“我來見老七。”阮似穹朝他淡淡點了個頭,言簡意賅。
“是,他正在屋子裡睡覺。”燒餅男放下面團站到牆角,畢恭畢敬朝他們鞠了一躬,“先生這邊請。”
清喬正要好奇他為何要這般恭謹,卻被阮似穹拖住手,繼續朝前走去。
越往裡走,衛生條件越是“髒亂差”,有好幾處甚至完全難以下腳。不過平日裡素喜整潔的阮似穹倒不以為意,沉默著一直向前。
終於來到衚衕盡頭,只見側面的牆上斜斜開了一扇門,門裡用藍色的布帷擋著,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老七。”阮似穹在門外喊了一聲。
片刻後布幔被掀開,一張蠟黃蒼老的臉露出來。
“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來了?”
那張臉的主人開口,聲音彷彿被下鍋油炸的花生,帶著噼噼啵啵的雜音。
“……前夜裡悅來客棧死了人,不巧正是西陵子弟。”阮似穹面上一片淡然鎮靜。
“哼,你不是最不講師徒道義這些東西嗎?!”
門中人從鼻子裡呲了一聲。
阮似穹只笑不答。
“……進來吧!”那人挑開簾子,同時不留痕跡朝顧清喬瞄了一眼,“怎麼這回還帶了個拖油瓶?”
清喬見他語氣鄙夷,不由得心中氣惱:拜託,我雖長的可愛,但也是實力派呀!
跟著那黃臉男進了屋子,清喬這才發現他毫不避諱的□著上身。而在他瘦骨嶙峋的背上,赫然頂著一個巨大宛如肉瘤的東西!
清喬用略帶驚訝的目光飛快掃了阮似穹一眼。
阮似穹卻抓住她這個小動作,俯下身,在她耳畔悄悄問:“怪異否?可是覺得害怕?”
清喬搖頭,也壓低了嗓子小聲回道:“不會,弧度……很優美。”
阮似穹莞爾一笑,直起身對前方人朗聲道:“老七,你知道我要什麼,把那東西拿給我,我們還要早些走。”
排骨男一臉不耐煩的回過頭:“你也知道我都是現畫的,哪有這麼快?!”
說罷朝他們“唰啦唰啦”踢來兩張木凳:“坐著等,老規矩,一炷香!”語畢轉身進了裡間。
清喬抬起頭四處打量,只見屋內光線昏暗,蚊蠅亂飛,散發隱隱酸臭,真是名副其實的烏煙瘴氣。
“吱吱~~”忽聞幾聲尖叫,定睛一看,原來是幾隻碩大的老鼠從地上旁若無人的跑過去。
清喬嚇了一跳,趕緊將雙腳懸空掛起,生怕與老鼠們有任何的親密接觸。
轉頭一看,阮似穹彷彿早已習慣似的,泰然不動。他的目光輕飄飄落於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眼中灰濛濛一片,找不到焦距。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阮似穹,料想他大概是陷入了某段回憶裡,便咬著唇默不作聲。
——等會兒那老七出來,我要好好數一下他的肋骨,看能不能數出十二對來……畢竟這樣接近純骨架的人體,平常不怎麼有機會見……
她想了一會兒,抵不住通宵未睡的睏乏,漸漸合上眼睛。
等她被說話聲驚醒,赫然發現面前立著一個裸男,不,一尊裸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