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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弟,中了,第七名,你中了……”再揉揉耳朵,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之後,旁側站立的安愚猛地一把重重拍在韓愈肩頭,興奮失聲的高呼叫道。
木然呆立良久,“中了,我中了”的聲響在他心間迴盪良久,才見這倔強的少年眼角一溼,隨即顫聲啞道:“我中了,我中了!”
幾家歡樂幾家愁!’正在韓愈狂喜喃喃之時,今科進士錄取名單已經布達完畢,隨著一片滾雷般的悠長嘆息,隨即便是無數啜泣之聲於人叢中四處響起。
正在此刻,狂喜中的韓愈驀然就見身側不遠處一年過三旬計程車子手指自己,憤聲呼喝道:“大家看看這少年,年不及弱冠,居然便以第五名高中,似這般輕率錄取如何服眾!禮部侍郎崔破效法其師,科場舞弊,是可忍,孰不可忍!眾同年們,大家……”
只是不待他那宏聲亮嗓將話語說完,驚變又起,只見人群中如分花拂柳般擠過幾員士子打扮的漢子,只是他們雖然身著儒服,然龍行虎步之間,那裡有半分讀書人的斯文模樣?’這幾人行至那人身側,更無二話,當即將其摁倒在地,掏出一團亂布惡狠狠堵住了那張口沫橫飛的大嘴。
同樣的一幕在整個場中四處同步上演,正在眾考生驚恐茫然不知所措之時,便聽三聲擂鼓轟鳴,隨即那內宦宏聲道:“進士科張布已畢,午後時分,中試考卷將張佈於此,任士子觀驗比對,現時,一干進士考生立時離場,如兩柱香內猶自逗留不去者,取消明科試舉資格!”
此道禁令一下,諸考生紛紛星散,在一片無邊嗟嘆聲中,大唐貞元五年的進士科試至此完滿結束……
第三十五章
生兒不用識文字,鬥雞走馬勝讀書。賈家小兒年十三,富貴榮華代不如。
大曆貞元五年,河北道魏州這是一個雄壯的城池,黝黑厚重的城牆、刁斗雲集的守備,一隊隊甲光戟亮的軍士無一不在突出一點此地乃魏博一鎮的首府所在。放眼望去,此城之中,拖刀攜弓者竟是與普通百姓的比例達到了七比一。也就是說每在魏州街頭見著七個百姓,其中則必有一人乃是軍伍出身。如此之高的兵民之比,使得這座河北有數的繁華重鎮更多了幾分壓抑及暴戾之氣。
然而,與別處大有不同的是,在微薄節度使府旁側的一個小巷中,此時卻渾然沒有這等森寒的感覺,反是有一群衣錦披緞的富家子弟正對著一個小小鬥場中兩隻鬥雞興奮的狂呼亂吼。
“啄它,上去啄它,你這個蠢貨,枉費爺化了兩千金才將你買回來!”,看著鬥場中自己那隻花費重金求回的“金刀黃”又一次大敗,田珍邊往外掏銀,邊紅著眼大罵出聲道。僅僅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是連敗三陣,輸出白銀一千五百兩,如此一筆鉅額錢財本就足以讓他傷心,更哪堪忍受對面田繼如此張狂的笑聲刺激。
伸出一支滿帶著金銀珠玉的手愛惜的撫摸著鬥雞的翅羽,這田繼對旁邊紅著眼睛的田珍哈哈一笑道:“人言九哥、十哥乃是河北地界兒上的鬥雞聖手,小弟特此自博州不避艱遠前來請益,如今九哥倒還沒見著,不過十哥的鬥雞嘛!哈哈。”
這田珍乃是昔日魏博節度使田承嗣十一子中的老十,與他九哥田惜一樣,不愛百工雜技、不愛刀槍弓馬,唯一所好的就是這鬥雞之戲。而此次與他放對廝殺的田繼乃是現任節度使田悅的幼弟。當日田承嗣一朝身沒,不曾把基業傳給自己的兒子,而是給了侄子田悅,本就足以讓這十一個兄弟們心結鬱積。所幸那田悅倒也聰明,強令自己的直系親族一體搬往博州安置,也免得與這些大少爺們起了衝突。而這田繼此番卻是趁著給大哥拜壽的名號來到魏州,同樣酷愛鬥雞的他二話不說。草草於節度使府打上一個照面後,便往田珍府撩撥,要與他重注賭鬥。是以雖是小小一場鬥雞,因著這極高地賭注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