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
司恬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
“我的天哪,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銀子。”
司恬心裡一澀,楊嬸以前是她家的零工,一個月的工錢不過是八十文錢。而一千兩銀子,以前對她家來說,不過是繡坊和胭脂坊小半年的收入。如今,卻是一筆巨大的財富,需要她拿三年的自由去換,不過,她已經覺得自己的運氣很好,想那些青樓女子,耗盡青春,強顏歡笑,最終又能有幾兩銀子在手呢?
她笑著:“楊嬸,等我拿到了,一定讓你看看,我還要送你一些。多虧你收留我們。”
楊嬸笑笑:“那裡話,過去,你娘不知道送我多少衣服。”
和楊嬸閒聊了幾句,簡單的飯菜也做好了。
楊嬸盛了飯,說道:“去叫你娘吃飯吧。”
司恬輕步走到右廂房,土坯的房子,採光很不好,即便是白天,屋子也一片昏黃。
一張土炕,半舊的棉被上紅牡丹花因為陳舊,顏色暗淡陰霾,如同母親的臉色。誰也不會想到二十年前名滿東都洛陽的席冉現在躺在鄉間的一張土炕上,憔悴如風中殘紅。
司恬輕輕蹲下來,看著母親。
她睡的不安穩,秀氣的柳葉眉蹙在一起,薄薄的唇微微翕合,輕不可聞地念出一個名字,小岸。
司恬眼眶一酸,她趕緊仰起脖子,使勁瞪著眼睛,把那一股溼意逼了回去。她長吸一口氣,低頭輕輕推了推母親的肩頭,低聲喚道: “娘,吃飯了。”
席冉睡的很淺,立刻睜開了眼。
“阿恬,你今早去那裡了?”
“我去山上的七勢門了,我昨天聽隔壁的鐵牛哥說他們要收徒。娘,我已經被收下了。”
席冉慢慢坐了起來: “鐵牛去了麼?要是和他一起,也有個照應啊。”
司恬笑道:“七勢門這次只收女弟子,還有個條件就是要粗通醫理。鐵牛哥不能去,在河邊生了半天氣呢。”
“是麼,你去學學武功也好,人善被人欺,娘就是明白的太晚了,才淪落到這般田地,還連累了你。”
司恬笑了笑,過去,已經遙遠到彷彿都是別人的故事了。想起來的時候,只覺得恍惚。
“娘你別多想,養好身子要緊。”
席冉看著女兒,有句話堵著嗓間,卻不忍心說出來,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好。等我病好了,咱們回洛陽。”
司恬扶著她來到外間,楊嬸已經擺好了飯菜。一盆稀粥,一碟青菜,還有一個煮雞蛋。
司恬把雞蛋剝好,放在母親的碗裡。席冉嘆口氣,又將蛋黃挑出來放在女兒碗裡,低聲道:“我一吃蛋黃就噎嗓子,你吃吧。”
司恬心裡一澀,以前,母親從沒有這樣說過。她把母親的碗又拿過來,將蛋黃放在母親碗裡,仔細攪細了,放在席冉的面前。
“這樣就好了。”
席冉無奈地苦笑,心疼地看著消瘦的女兒,家變之後,她似乎一夜間長大。她是她強撐到現在唯一的理由了。
匆匆吃完了飯,司恬將三兩銀子交給母親。“娘,你一定要好好吃藥,我以後每月都有十兩銀子。我住在山上,你要是有什麼事,就請鐵牛哥到山上找我。”說著,她又不放心,對楊嬸道:“楊嬸,周大夫來,你一定要記得讓他用好藥。”
楊嬸羨慕地笑:“有個女兒就是好,多貼心。我家那小子,天天也不知道野在那裡。”
“娘,我走了。有空我就下山看你。”
司恬急匆匆地往回趕,既然對邵培說了大約一個時辰趕回去,只能提前不能拖延。
第二次爬登天般的石階,她的心裡稍稍有了點底氣,也格外地用心,奢望著能在臺階的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