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著掙扎,但允寬一雙大手扣在她雙臂上頭,就如同上了鐵條似的,他不放手,她如何掙得出去呢。“放開我!”她叫,憤怒地瞪他。然而允寬只是抿了一下嘴角,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不放,”他說,聲音裡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堅決,“除非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小霧,你為什麼要讓我以為你和孫毅庭是一對愛侶”
“我並沒有讓你‘以為’什麼,趙先生,如果你不健忘的話,就該記得我從不曾承認過什麼。”於嵐冷笑,“倒是你,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為了你而演戲呢你的自我膨脹率比酵母還要令我吃驚!”
允寬的臉色蒼白了,小霧……“他的聲音喑啞,眼神專注,焦切而渴望,”你恨我嗎“
於嵐震驚地看他。有那麼一剎那間,她根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為什麼要問呢老天,問得彷彿他當真在乎。她真希望自己能高聲說出“我是恨你”畢竟怨恨可以輕易地給她防禦的力量,,將這男子遠遠擋開。如果她的感情能夠不為人所窺知,她的弱點就不至於暴露,那麼她至少是安全的……說話呀小霧,告訴他你恨他,或說你根本不在乎他,恥笑或排斥他……
於嵐狂亂地命令自己,然而在允寬那樣深沉的凝視下,在這一天已經教她精疲力竭的感情風暴下,在允寬毫不矯飾的問句底下,她再也沒有能力武裝自己了。她只是啞然地、被動地、無能為力地回應著他的凝視。她悽迷的眸子裡有震驚、有迷惘、有悲哀、有疲倦、有懼怕、有柔弱……但是,沒有恨,一絲一毫都沒有。
允寬驚呆了。她本能地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的力氣毫無用處。而允寬的吻——多年以前,他的吻是溫柔的,甜蜜的,淺嘗即止的,彷彿永遠不願驚嚇她,彷彿只是在讚美她,而她亦喜歡那樣的吻,和允寬在一起只是心安。當時年少,她不懂,也不曾想過肉體的需求,她只曉得那樣的吻令她歡欣,令她喜悅。
但現在……允寬現在的吻是男人對女人的他仍然溫柔,但那個溫柔裡多了需索,多了霸氣,多了佔有。更教於嵐驚嚇的是,他的親吻喚起了她從來不知道的,潛藏在自己體內的欲求是當年那天真無邪的少女,還未成長到足以明白什麼是慾望,因此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反應麼或者只是因為當年那同樣純真的青年,從不曾以這樣的方式呼喚過她呢她不知道,她只曉得自己的心跳愈來愈急,全身的血液都在騷動,雙腿亦不自覺地漸漸虛軟。她本能地攀住了允寬的肩膀,以免自己被那回旋繽紛的漩渦給卷吸進去。
然而更教她害怕的是,允寬迅速地察覺到她的反應,那吻變得更急切、更激烈、更熱情。那不止是要求她的回應,簡直是在掠奪她的靈魂眼前這男子不是她所熟知的允寬,在他懷中的女子亦不是她所能明白的於嵐了
於嵐在暈旋中掙扎著感覺到駭怕,拚盡了全力去推他,而允寬終於在爆裂開來的激情中察覺了她的抵抗,他猛地抽身退開,驚嚇地道:“天——在於嵐還沒看到他血色盡失的面孔之前,迅速地背轉身去,拚命地要自己冷靜下來。
白痴呆了你怎麼可以失去控制到這步田地這隻會把事情弄得更糟而已他長長地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好容易平靜下來,才回頭說:“小霧,我很抱歉——”
他的話戛然而止,沙灘上空空蕩蕩,那裡還有於嵐的蹤跡只有兩排倉卒細小的足印遠遠延伸過去,天色是更沉了,沙灘上的風愈刮愈急。
第七章
夜裡十點允寬才回到沈家,起居室裡燈火仍然通明。沈剛夫婦一面看電視,一面隨意地聊天,女傭阿屏也在一旁看得很高興,但是於嵐不在,既嵐不在,霞衣也不在,他過去打了一個招呼,逕自上樓進到他自己房裡。他實在太疲倦了,只想洗個澡上床休息,根本沒有想到,門一推開,房裡居然是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