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軒軒。”易玲瓏忽而抬頭看向他,目光灼灼,生著異樣光彩,像有兩簇火焰在她眼眶裡跳躍燃燒,“我想你記得,一直都記得,我是特別的,和別人不一樣的。”
說罷,易玲瓏抬起身子,朝著他那昂然的灼熱,緩緩坐了下去……
前所未有過的深入,伸至骨髓般的親密,無法分開的兩個人……都在,這一夜。
番外、畫未
窗外,將將傳來了三更的梆子聲。梆梆作響,帶著餘音,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脆響。
宇文焉揉了揉額頭,擱下手裡的硃筆,神色略有些疲憊。隨手端起書案上的釅茶抿了一口,閉目養了會兒神,依然沒多少睡意襲來。索性就站起了身轉入了畫室。
那畫室本是一間連線著書房和寢宮,僅供休息的隔間。因著沒擺幾件器具,白白浪費了偌大地方,兩年前皇兄便叫人在這裡放了一張畫案並幾張春凳,案上置了文房四寶,再備上宣紙若干,就成了一所畫室。
如今這畫室四面的牆上——宇文焉抬頭環顧了一週畫室四壁,一張薄唇微微抿起,說不清是喜是愁——如今這畫室四面的牆上,淺墨淡彩的,掛滿了一張挨著一張的工筆仕女圖,裝裱的十分隆重華貴,看那手法,皆是出自一人之手。畫末一方紅泥小印,彎彎曲曲的小篆勾勒出一個軒字。再看那畫中人兒。或笑,或顰,或怒,或傷,或喜,或憂,表情姿態各不相同,模樣卻如出一轍。那杏仁一般的大眼清澈如秋水瀲灩,櫻桃一般的紅唇輕翹巧勾,帶著一絲頑皮和得意,神情動作,莫不惟妙惟肖。
宇文焉心中一動,良久,輕輕嘆了口氣,信步走到畫案前,從堆成一堆的宣紙中翻檢出一張來展開,從頭到尾凝神打量一番,喟然一嘆,從案首拾了畫筆蘸了墨,就著那未盡的畫上,一筆一畫勾描了起來。
看那畫上,畫著的是一處荷塘,塘中搖曳著幾株亭亭玉立的荷花,塘邊一棵蒼天古樹鬱鬱蔥蔥,佔了畫面大部分的佈局。樹下站了一個人,雖還未畫完,但已初具規模。身形依稀是個女子,面貌尚未畫盡,正背kao著樹幹,眼睛卻微瞧著荷塘相反的方向,不知是在看著什麼,一雙杏眼水波粼粼,顯然是精心描繪的,傳神生動得很。若畫畫的人沒在心中摩挲過千遍萬遍,很難勾勒出如此活靈活現的一雙妙眼,靈動地像是那畫上的女子正大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瞧著看畫的人一般,禁不住就叫人心頭小鹿突突亂顫。
宇文焉在那畫上補了幾筆後,再下筆時卻有些遲疑。筆尖懸在紙面上頓了頓,跟著一轉卻轉到畫末留白處,幾個轉折撇捺之間,兩行蠅頭小楷躍然紙上,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停筆,宇文焉自懷中掏出一方田黃小印,空懸在那兩行蠅頭小楷之後印了幾印,終是沒有印得下去。嘴角邊溢位一絲自嘲的苦笑,又將印章收回懷中。
將畫推至一旁晾乾。重又從那宣紙堆中抽出一張來,展開一看依然是尚未畫完的一副,遠處的鴿子近處的屋瓦皆勾勒享盡,僅餘畫中的女子身材婀娜,面目未辨,一雙大眼流光溢彩。
宇文焉端詳著這幅畫,似乎一時沒了計較,不知該從何下手似的,遲遲不見提筆。末了,抬眼掃過牆上的畫卷,輕嘆道:“罷了,既已放手,何苦痴求。我終是不能像你這般,即使見不得她面,還能將她的樣貌申請畫出,懸掛於高牆之上,日日夜夜對著畫中的她述盡思念。”
這掛了滿牆的仕女畫,皆是他的皇兄宇文軒,在那玲瓏郡主離去之後的三年一千多個孤寂深夜中,一筆一筆勾勒描繪出來的。皇兄把對玲瓏郡主的思念融入筆尖,一點一點記錄下來,那思念著了色有了形狀,在皇兄的筆下渲染地如此絢爛,就如他的思念一般洶湧翻騰,傾瀉而出。
而他的思念呢?這黑白分明別無它色的寫意畫,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