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雖然痛苦,如果我的離別能夠換來父親和家族的榮耀輝煌,我願意。
經過王廷教師兩個月的艱苦訓練,我們充分了解明朝的宮廷,能夠流利說出基本的漢語,我們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柔婉嬌媚,酷似明朝的女子,穿上他們的服裝,還有一種別樣的異國風情。
只要大明皇帝是個正常的男人,他一定不會拒絕我們。
踩踏上那艘豪華大船的紅地毯的那一刻,我暗下決心,一定要讓大明皇帝喜歡我,一定要讓父親像權永均大人一樣得到明朝的封賞和國王的尊敬。
走進坤寧宮,我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皇后娘娘端坐在大殿中央,她的裝扮樸素而簡潔,一件藍紫色宮裙,裙邊上繡著幾隻金鳳凰,並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樣珠圍翠繞,也沒有穿著皇后的華服。
她左側的美人溫柔、恬靜,像夕陽下波光瀲灩的湖水,一匹賓士的烈馬看到她,也會駐足觀望流連,一定是來自蘇州的王貴妃。
她右側的美人同樣溫柔美麗,她似乎想隱藏什麼,卻在不經意之間欲蓋彌彰,洞悉一切的眼光中偶爾會閃過一絲犀利的鋒芒,如果我沒猜錯,她就是金順妃。
這些後宮娘娘的美貌出乎我的意料,我的信心漸漸開始動搖。
一名內侍叩首說道:“奴才啟稟皇后娘娘、貴妃娘娘、順妃娘娘,朝鮮此次貢進美人四名,分別是仁寧府左司尹任添年之女任鳳瑛,十七歲;護軍呂貴真之女呂淑美,十七歲;恭安府判官李文命之女李純安,十五歲;中軍副司正崔得霏之女崔真真,十四歲,連同侍女十二名、火者十二名同來金陵。”
他念到我們的名字時,我們就上前行禮。
皇后一直注視著我們,待那小內侍唸完名單,問道:“她們遠道而來,又是朝鮮國王親自挑選,皇上見過她們嗎?賜了封號沒有?”
小內侍說:“稟娘娘,皇上政事繁忙,遣奴才送諸位美人來見娘娘,說六宮之事請娘娘定奪。”
皇后接過記載我們姓名、來歷的名冊,翻閱了片刻,對小內侍說:“既然皇上有旨,我就替他作主了。封呂氏為婕妤、任氏為昭容、李氏崔氏還小,先為美人吧,將詔書擬好,送到謹身殿請皇上蓋印。”
從此,明朝皇帝后宮中的多了一個呂婕妤。
我有了自己的宮殿,有了成群的侍女,惟一的遺憾是,入宮整整三個月,我從沒有見過皇上,不止是我,任昭容、李美人、崔美人都沒有見過他。我在所有他可能來後宮的時候精心裝扮,在御花園中四處閒逛走動,想方設法尋找見到他的機會,卻一無所獲。
在第三個月零一天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我很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他。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我用一隻價值連城的玉鐲套出了距離謹身殿三重門以外的一名內侍的話,他告訴我說,皇上之所以不去後宮,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已經被宣告死亡的人。
權家的元妍。
和我來自同一片土地的朝鮮美人。
宮中所有人都不肯提起她的名字,或許是不敢,因為大家都知道,五年前,她死的那一天,皇上殺了數以萬計的人,其中就有被誅“十族”的方孝儒、被車裂的黃子澄、被磔死的練子寧等等明朝官員。
那時候正是六月的天氣,金陵炎熱乾燥,午門前的鮮血卻一直沒有幹。
我費盡心機才打聽到,權元妍生產時失血過多而死,她的遺體並沒有裝入棺柩,也沒有下葬皇陵。她生下的孩子或許就是四皇子趙王朱高燧,因為四皇子今年剛好五歲,但是宮人異口同聲都說,趙王是王貴妃所出。
無論傳說是真是假,對我而言,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怎樣才能見到皇上。
機會很快就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