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衍知眉眼不動,平靜地捉筷吃菜,心裡卻並不平靜。
他從小就知王五,王十,十二郎這些表兄弟優秀,便是新找回來的王九,一面之緣就足以讓他心生緊迫。然而,王五考兩回不中,王十莫名修道去了,楚風老說還早還早,拖延著不進考場。前些日子聽說王九要入太學,後來又聽說入學試沒考過,一時眾人嘆紛紛,安陽王氏一門三相,將要後繼無人。
他雖不知為何,但當推官這幾年,看得案子多了,難免想得也多,只覺這幾位表兄弟對考取功名的淡漠似乎皆從同一年開始——
王七郎死的那一年。
……
這時的洛水園,王沙川帶著自己兒子和十二侄子招待客人。
柳媽媽親來給這位當朝一品大人倒酒,又將赫兒和燕子送到兩隻小的身邊。
柳媽媽自認眼風好,倆姑娘雖然新到,一個是天生妖嬈,一個是情深意真,服侍刁冷刻薄的王泮林和謙謙溫和的王楚風,簡直完美兩對璧人兒。
倒是王沙川點了風娘獨舞,讓柳媽媽意外了一下。畢竟中書大人每回過來都是應酬,任由她安排姑娘侍酒歌舞,從沒親口點過誰,雖說也不是全然不近女色,但比起其他官員,可謂寡淡。
但柳媽媽腦瓜好使,很快就想,大概是幫客人點的。
客人姓丁,文心閣文大先生,柳媽媽久仰大名,卻還是頭一回招待這位客人。
這夜這席兩位司琴,是仙荷自作主張把萍娘叫來的。柳媽媽沒怪仙荷,反而想仙荷挺懂事,知道自個兒狀態不佳,怕客人從琴聲裡聽出心氣兒,帶了萍娘。哪知,一上來,仙荷就直接坐到琴後,兩三隻曲都不肯下來,柳媽媽只好讓萍娘給丁大先生侍酒。
酒過三巡,赫兒一手搭在王泮林肩頭,一手送來美酒,嬌笑道,“我今日午後本想到江心街買胭脂,哪知街口設了關卡不讓進,聽說祥瑞飯館死了人,蘭臺大人親自坐鎮,還以為朝廷出了大事,今晚園子沒人來呢。”
王泮林接過,淡抿不語。
從鳳來出來的燕子姑娘,同為藝伎,比赫兒矜持得多,但望著王楚風的目光卻明顯愛慕,“燕娘也聽說了此事,怪嚇人的。”
王楚風溫和,“燕子姑娘不必怕,事情雖大,好在對方中了官府的圈套,已經不打自招,只等明日他照常進工部,那就有去無回——”
“十二郎謹慎說話。”王沙川打斷。
正給丁大先生倒酒的萍娘,動作一僵。
丁大先生似未察覺,笑道,“中書大人莫緊張,十拿九穩之事,更何況您用計高明,工部三位大人不知自己拿到的告密者姓名各不同,哪位出事,自然就是哪位大人心中有鬼。”
王泮林突然捉下赫兒的手,有一下沒一下,輕浮摸著。
赫兒嘴角不經意抽了抽,隨即一笑掩過,想要起身,“赫兒也想跳舞。”
王泮林不讓赫兒脫手,捉緊腕子,一根手指點住赫兒額頭,“風娘還沒跳完,你著什麼急。”
赫兒跌坐,紅了臉。不是羞紅,是惱紅。
王泮林看向王沙川,“父親,我瞧上這丫頭了,今晚可否點她陪夜?”
男人喝花酒的地方,這種話再正常不過。
王沙川果然點頭,“只要柳媽媽同意。”
柳媽媽巴不得呢,“哪能不同意?讓令郎看中,這可是赫兒的造化。”
赫兒豹貓的一對眼珠突暴兇光,卻在剎那,垂下眼皮,妥妥藏掉。(未完待續。)
第205引 赫連美人
王泮林拉著“扭扭捏捏”的赫兒出去了。
仙荷琴聲忽止,無端端掩面哭起來。風娘因此亂了步子,哎呀一聲摔倒,捧腳踝直道扭了,疼得眼淚橫流。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