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深思有些渙散,還未行出五步,忽然勒馬退後,橫著長戟擋住幼清。
一排冷箭刷刷落下,就楔在他方才駐足之處。
有埋伏。
「喂!」幼清剛說出這一個字,身後的城門轟然闔上。
更惱人的是,城門關上前的一剎那,白蘇子居然從門縫裡鑽了進來。
「小心!」
常歌猛然勒馬左行,擋開射向白蘇子的箭矢,白蘇子一臉震驚,對著城門樓大喊:「他殺了魏狗大將,是我們全襄陽城的英雄,你們為何要傷他!」
又一飛箭襲來,這回衝著的是嚷嚷不停的白蘇子。
常歌依法擋開,一時疏忽,另一暗箭射出,擦著他的左臂,扎進城牆。
這枚暗箭力道極強,箭尖深深沒入石牆之中,幼清看得無比後怕。
幸而這箭只是擦傷,若這一箭直直打在常歌身上……真不敢想像是什麼後果。
白蘇子注意的細節和幼清完全不同。
他發現,常歌右手指尖已經不止是結霜,而是一種近乎霜雪的僵白。
他忽然明白初見之時,為何常歌身披狼裘——冰魂蠱毒,最恐受寒。
一旦寒氣侵體,輕則毒發遍體霜寒,重則神智飄離。
而進入甕城之時,常歌神色顯著有些迷離。
白蘇子現在可以確信常歌身中冰魂蠱毒,且正處於毒發之中,也許,在密林中救下他之時,他已毒發,遍體霜寒。
想到此,白蘇子不禁偷偷看了常歌一眼。
難道他在大破魏軍之時,一直處於重傷毒發?
冰魂蠱毒,平時一切如常,一旦毒發,全身血氣離居,寒氣逆流,輕則善怒惡寒,重則昏迷不清,是一等一的烈毒。[1]
真有人能扛過冰魂毒發,還能大破敵軍?
他忽然對眼前這位常歌將軍,升起些好奇。
白蘇子飄神期間,幼清和襄陽守城士兵嘴仗打個不停,但對方沒人冒頭,一句不回,全都躲在城垛後面,不住放冷箭,氣得幼清恨不得徒手拆城牆。
「楚國的箭鏃,難道是對準自己人的麼!」幼清嗖嗖丟擲兩枚飛鏢,打得城門樓上碎石崩裂,對方也回以冷箭。
此時,終於有一人冷笑道:「你們是自己人,可他不是!」
襄陽城門樓上,一人站出城垛,刀尖直指常歌:「你們不會真以為,眼前這位,是昭武將軍常歌死而復生吧?我來和大家介紹介紹——」
「此人,乃益州建威將軍,和益州大將軍卜醒情同手足——我襄陽西部建平陷落、西南部夷陵陷落,導致我襄陽落入四面楚歌境地,樁樁件件,俱是拜這位建威將軍所賜!」
城門樓上,傳出陣陣竊竊私語。
白蘇子瞥到,剛剛振振有詞的幼清,忽然一聲不吭安靜下來,手裡的韁繩幾乎要揉碎了。他推測,城樓上此人所言,不虛。
「這位建威將軍,之前三年,和益州軍一道,據守漢中,將漢中、上庸兩地的魏軍打得是落花流水,本與我楚國毫無瓜葛。後來,他忽然轉而攻楚,西佔建平,東奪夷陵,詭計層出不窮!現在,居然想靠一顆頭顱,打入我襄陽城內部,誰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又一計謀?!」
「建威將軍!」那人自城門樓上朝常歌喊,「以上我所言,可有半句虛言!」
常歌平靜答:「未有。」
「哼。」那人冷笑道,「我不殺你,對不住夷陵陷落之時犧牲的袍澤兄弟,對不住建平犧牲的三位大將,更對不住建平郡都尉——楚國建平陷落,建平郡都尉見大軍潰逃,迴天無力,竟以身阻擋城門,城破之時,不幸……殉城。」
常歌仔細盯著他的臉龐,若有所思。
那人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