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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祝政難得抬頭,看了孫太守一眼。

「先生明察。」李將軍拱手道,「百姓出逃是不假,可一出城門便是魏軍包圍圈——那魏軍如何神機妙算,怎會如此精準,此事一出,太守必受牽連,說不定連太守都在對方的謀劃之中——還望先生明鑑!」

他二人又相互開脫幾句,孫太守又搬出為官老三套,一哭慘二裝腔三賭咒,來回扯了老半天,祝政均一語未發。

直至哭過三巡,想是哭累了也哆嗦累了,孫太守終於安靜下來。

祝政這才開口:「襄陽城中,究竟還有幾日餘糧?」

他一語中的,恰巧問在關緊之處,孫太守瞬間臉色煞白,他小聲嘀咕,顫巍巍比了個數:「至多……至多七日。」

陸陣雲將桌一拍:「放肆!」

孫太守趕忙改了指頭:「三、三日!」

祝政道:「抬起頭來。」

此時他刻意斂了森然的寒意,垂眸斂目時,反而有些溫柔。

他一直盯著孫太守,烏潤的眼瞳甚至給人一種蠱惑的錯覺——讓人心甘情願地屈服,說出實情。

祝政的語氣不徐不疾,讓人摸不清情緒:「餘糧,究竟還有幾日。」

孫太守被他看得無處遁形,這回他把手徹底放下了,低著頭小聲回道:「回、回先生,還有……一日。」

祝政輕嘆了口氣,幾乎微不可聞。

陸陣雲自一側木盒中取出個東西,哐啷一聲甩在堂上,那東西沿著廳堂滑出去老遠,看清是何物後,孫太守竟被驚得一抖。

陸陣雲:「孫太守,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麼!」

地上砸著一把玄鐵黑鎖,鎖眼早已生滿銅黃色暗鏽。

孫廉看著這把鎖,徹底啞然。

這是城內糧倉大鎖,它既然已被陸陣雲拿到,說明陸陣雲和司空大人,早已先去過糧倉,說不定還詢問過城中百姓,餘糧數量,早已摸得清清楚楚。

襄陽早已斷糧。雖事出有因,但陣前斷糧,是能當即拖出去斬首的大罪。

孫太守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只覺得腦袋晃悠晃悠,快要擱不住了。

「先生,孫太守在襄陽當執數年,雖無大功亦無大過,此次斷糧破城實屬無奈,戰時非同尋常,冒然斬了太守,恐亂民心啊!」

李守義拱手:「孫太守無心之過,還請、還請先生權衡!」

「你是無心,但亦是無能。」

祝政依舊盯著孫太守。

依舊是那雙含情鳳眸,此刻卻忽然殺意凜凜。

他不徐不疾,溫聲問:「襄陽城守軍,合計七萬,傷亡六萬四千二百八十三人;襄陽百姓三十萬,傷亡十萬有餘。自此往外七里,哪一寸,不是屠殺之地。」

孫廉越伏越低,最後竟要貼上地面。

祝政垂眸,看著茶盅內澄明茶水,口吻似詢問,又似質問:

「孫廉,我問你。若我不殺你——何以平民怨,何以慰天靈。」

「先生三思!」李守義喊道。

「請先生三思!」

堂內都尉參謀,立即烏壓壓跪了一片。

堂上正在僵持,一少年飛身躍入,單膝跪在堂中,向他復命道:「先生,被他逃了。」

正是方才追著白蘇子出去的景雲。

祝政抬眼。

雖說景雲輕身功力不及幼清,但也稱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此人居然能從景雲手下逃脫,許是高手。

但人都逃了,多說無益,祝政輕聲道:「逃了便罷了。」

「先生。」一直未說話的襄陽郡北部都尉劉肅清開口。

他試探插言道,「那人叫白蘇子,我認得的。他這幾日一直在官署附近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