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脫了上衣的人中, 某位白嫩纖瘦的水兵嬌花般徐徐垂下了頭,周圍站著的幾個水兵也尷尬地搓著自己的上衣下擺。
「你再看看這幾個,尤其是黑臉的那個。」常歌指了指那位嬌花水兵旁邊的幾個人,個個大臂粗壯、背肌發達, 最顯著的是膚色,楚軍個個泛白,那幾位強壯些的,膚色卻是身毒人一般的蜜色。[1]
常歌皺眉道:「糊塗蛋, 你都哪兒找的江油子?」
江油子,說好聽點那叫浪裡白條精於水性,說難聽點,叫江盜。
地上押著那幾個江盜一見被人拆穿,相互遞著眼色。為首的大黑臉朝身後一人看了一眼, 猛地掙脫起身,轉身要逃。
常歌當即一腳踹在腳側小木桶上, 那木桶在空中打了幾個旋,直飛大黑臉,陡然擊中他肺腑之處,木桶登時四分五裂,桶中濁酒灑了一地,滿甲板都溢著酒香。
大黑臉被打得連退數步,和身後之人胡亂撞在一起,楚軍水師一擁而上,再次給押了個老老實實。
常歌以手支撐,自木桶上一躍而下,踱步至大黑臉眼前:「你跟誰打暗號呢?同夥?」
旁邊使眼色的水兵早已擰了他打暗號的人過來:「稟將軍,是他!」
被抓出來的人縮手縮腳,拿大袖子遮著臉,常歌往左他就遮左,常歌往右他就遮右,跟個大姑娘似的,怎麼都不給看。
常歌一時氣惱,一把扯了他的袖子,結果一愣。
「姜……長史。」常歌上下打量他,「怎麼,你們吳國丞相府,還有摸魚的差事?」
此人是個清癯書生,瘦得活跟山羊精投胎似的。
這山羊精名叫姜懷仁,乃吳國羊丞相府上長史,平時總在各個諸侯國裡亂竄,油嘴滑舌的,常歌見著他就頭疼。
楚國水師還沒說什麼,地上押著的大黑臉先喊起來:「什麼?!你說他什麼國什麼府?」
常歌佯做驚訝:「不好,姜大官人,你這是暴露了。」
他心道看來姜懷仁和大黑臉還不是一夥的,這夥子江盜,估計和吳國沒關係。
身份一拆穿,姜懷仁兩袖一甩,反而敞亮起來,呵呵笑道:「非也非也,這沒什麼暴不暴露。我見江盜橫行,實在痛心,潛伏其間,沒事兒同他們說說《中庸》、《大學》,說不定還能感化幾個。他們幾個都可以作證。」
編,你再繼續編。
常歌瞥了眼下頭跪著的江盜,沒想到這群威猛漢子,還真的跟著點了頭。
姜懷仁沖他揚了揚眉:「子曾經曰過,『有教無類』嘛。」
常歌的頭越發疼了。
糊塗蛋校尉一瞪眼,朝姜懷仁嚷嚷:「你少掉書袋!我們大將軍在此,還不快老實招來,究竟是誰讓你們上船來的,又是何居心!」
姜懷仁從容一笑:「咱們這是有緣!我隨著黑哥他們登船,誰曾想到,這居然是楚國的迎親大船!」
他連連作揖:「楚魏聯姻,大喜大喜!」
「呸!鬼才信。」糊塗蛋校尉嗆他,「這船裡外都是喜慶紅綢,外出三里都知道這是迎親喜船!」
姜懷仁佯裝惋惜:「啊呀,我不辨紅綠二色。」
糊塗蛋罵道:「放屁!」
姜懷仁難纏,他轉而拷問地上押著的江盜:「你,你們說!」
那幫子江盜不愧是姜懷仁胡扯教化大的,睜著眼開始瞎說,什麼不曉得是公主的船,冒撞上的。什麼只想偷點酒喝,誰知還沒動手就被拿住了。
他們還要信口胡謅,常歌唰一聲,直接抽了水師校尉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