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從長沙、衡陽等地調兵,路途遙遠,且不可能不驚動大魏。
如此一來,調兵增援,是沒什麼指望了。
祝政一直在側溫和注視,常歌反而有些不敢對上他的目光了。
再如何神勇,也不可能以一當萬。人數如此懸殊,還斷了軍糧,怎麼看襄陽都是風中殘燭,奄奄欲熄。
但若襄陽失守,不說他二人借楚國之手一統天下的夙願能否實現,楚國還在不在都是個問題。
常歌只輕聲道:「明白了。容我仔細考量一番。今日夜深,諸位先行歇息吧。」
一聽要歇息,剛剛哀聲連天的孫太守頓時恢復活力,趴在竹擔架上梗著脖子為祝政引路:「先生向西走,您住西廂,特意收拾出來的……」
一群人跟著朝院外走。
臨出院門,祝政扶著門框停了步子,似是想要回頭。
他放在門上的指節緊了緊,終而還是跟著孫太守,朝西廂去了。
常歌將門一闔,嘆了口氣。
方才為了製造打鬥效果,幼清將屋內傢俱盡數翻倒,現在看來,恰如他此刻心情一番,東倒西歪、零零亂亂,不知從何處收拾起。
幼清見他不快也有些惶惑,小聲道:「我先把內室收拾出來,將軍先歇息罷。」
「沒事。」常歌生得個高,隨意抬手揉了揉幼清的頭,「咱們一起動手。」
說完他抽出束袖帶,正要束起廣袖,見幼清還是一臉惶惶,摸摸這裡收收那裡,小小年紀長籲短嘆,忍不住笑了出來。
「將軍!」幼清回身,驚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敵軍可有十萬!十萬之眾!」
「知道。」
常歌扶起身邊的翻倒的梨花椅,「明日想吃點什麼?餓了數多天,明日吃頓好的吧。燉煮——上次你沒吃著,想吃麼?」
幼清乾脆在一翻倒八仙桌側坐下,雙手撐臉,哀嘆道:「這時候了,吃什麼都無所謂了,再說了,誰還有胃口吃得下……」
「你呀。」
常歌走至他身旁,隨意倚在一側牆上,他身形協調優美,猶如一張靠牆安放的彎弓。
他輕聲道:「你知道常家,無論旁系直系,有幾位將軍活過三十了麼?」
常家數代良將,從軍的直系旁系加起來更是有百餘名之多,但沙場危險,料想這百餘人沒有多少能頤養天年的。
於是幼清保守地猜了個數字:「二十位?」
常歌輕輕搖頭:「未有一位。」
室內詭異地靜默片刻。
「旁系、直系、大將軍、女將軍、還有什麼封了定安公、平南侯、昭武君的……未有一位,從未有一位,活過三十。」
常歌靠在冰冷的牆面上,目光落在遙遠流轉的星河之上,似有出神。
「……將軍……」
「所以啊。」
他輕聲道:「人生苦短,如清秋露,如水中影,如夢中身……還在乎那些個愁怨做什麼呢,且樂一日,算一日吧。」
幼清側頭看他,剛要說話,常歌反而忽然抬手,安定地制止了他。
他側耳傾聽片刻,轉而問道:「出來吧。你究竟要躲到何時?」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天天開心 為襄陽城雪中送炭
定安公:常川,常歌的父親
昭武君:是他自己
女將軍:常家尚武,巾幗不讓鬚眉,最出名的是火尋鴒,常歌母親,狼胥騎大將軍(對狼胥騎其實是聽火尋鴒的,這個後面還會提及一些)
說個題外話,常川被火尋鴒俘過一次,結果給大周拐來個女將軍(bhi
第11章 膏肓 溫熱的水順著髮絲流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