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瞬間明白了祝政的意思:瞭望樓或許還有溝通留下的證據,眼下被楚軍一圍,簡直是個明晃晃的靶子,只等著心虛的人來撞。
「先生好計。」常歌笑道,「無論是甕中捉鱉或是螳螂捕蟬,都有得一看。」
祝政淡淡道:「瞭望樓查探的時辰,劉肅清、李守義、孫廉三人知道的,各不相同。劉肅清知道的時辰最早,到時我安排人同他一道行動,看看有無可疑之處。李守義知道的探查時辰次之,告訴孫廉的時辰最晚。」
心虛之人,定會在探查時辰之前來到瞭望樓處理證據,單從時刻上便能進行第一道篩查。
常歌蔚然:「此計精彩,我定要親去。」
祝政面露憂慮,並未表態。
常歌懇切勸道,襄陽間者之事不得不處理,他今日能將襄陽賣給大魏明日就能賣給益州,留了他反而是個大麻煩。
只是無論最終結果是文臣太守還是武將都尉,勢必牽扯襄陽根基。眼下襄陽剛定,水落石出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小隊精兵,加上二三可靠之人蹲守,相互照應,秘密行事。所以,派他去是上上之選。
祝政顧及常歌傷勢,只摸摸他的頭,沒說話。
常歌軟磨硬泡數次,直到忍著把自己揍暈過去的衝動喊了聲「扶胥哥哥」,祝政才裝作勉強答應,只是臉上的笑意都要藏不住了。
數個時辰後,襄陽城外,魏軍廢棄瞭望樓。
樓下七八個楚軍,故作鬆散地戒備著。
瞭望樓內沒什麼可以躲的地方,好在瞭望樓旁就是一處密林,此時天黑無月,倒是多了些藏匿之處。
常歌手中抓著把松子,悠悠閒閒落在樹上,一樹相鄰的地方,蹲著劉肅清。
他和祝政基本都沒懷疑過劉肅清,給他的時刻最早也正因為他的嫌疑最小,觀察了不到半個時辰,常歌基本確定此事與劉肅清無關。他平庸是平庸了點,還算兢兢業業,常歌神色放鬆,他倒是警惕得巴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常歌等得百無聊賴的,眼見松子都要吃完了,瞭望樓上還沒一點動靜。
官道上,他遠遠瞧見了祝政,按計劃,祝政正帶著一隊精兵,裝作探查的隊伍,朝瞭望樓奔來。
祝政來了,意味著訊息上放出的探查時辰要到了,可怎麼還沒人來這瞭望樓?
正思索著,身側飛葉梭動,黑影一閃,一蒙面黑衣人自林中飛出,落在瞭望樓上。他動作輕巧,當是個習武之人。
——這人會武,看來不是孫廉。難道孫廉還有同夥?!
他立即拿松子栽了一下劉肅清,朝瞭望樓方向指了指。二人的視線共同鎖定了那黑衣人。
黑衣人翻找半天,毫無頭緒,聽著祝政馬蹄漸近,急得是焦頭爛額,大冷天的居然緊張得直擦汗。東翻西找中,也不知觸動了哪裡的機關,嘭地彈出個木質暗格。他從中摸出了個絹帛,翻都沒來得及翻,一把揣進了懷裡。
常歌學了聲貓叫,樓下的楚軍接了這聲訊號,一掃方才的鬆散狀態,立即將瞭望樓團團圍住,帶頭的守衛揚刀吼道:「什麼人!」
祝政距離此處僅有數十丈的距離,樓下的衛兵更是時刻能衝上塔樓,那黑衣人扶著欄杆朝下一看,上下無路,竟然心一橫,縱身躍入了密林當中。
常歌頓時來了精神,一躍追了上去,路過和他一道蹲守的劉肅清,還拍了一把。
他心道,幸虧他來了,不然就靠樓下慢吞吞的楚軍守衛和樹上暈乎乎的劉肅清,到嘴的鴨子還不得飛?
二人一前一後在密林中穿梭,常歌背上有傷,但手腳依舊放得很輕,那人應當並未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