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是誰?」
諷刺,真諷刺。
明明父親為他丟的命。
山火漸熄。
虎頭山糧倉,看來是被這場疾雨保住了。無論如何,魏軍陣前丟軍糧板上釘釘,作為此次戰役主將,司徒玟定要被軍前問罪。
司徒玟大笑三聲,忽而將刀一橫,身邊偏將大驚直呼「將軍不可」,然而只聽當啷兩聲,他的長刀被飛鏢打落在地上。
常歌看著和刀一起掉落的飛鏢,鏢尾帶卷,是幼清的飛鏢。他果然在暗處觀看,幼清在,想來祝政也應當在此。
他行前特意交待過幼清,無論發生何事,切忌貿然出現,打亂他的計劃。
「你留我活著何用!」司徒玟眼中布滿血絲,朝他吼道,「天命辜我!輸給你,不如讓我血濺沙場!」
大雨之中,常歌眸光愈發灼亮,他冷笑一聲:「天命?」
常歌揚起沉沙戟,滂沱大雨之中,襄陽城西門只剩下半座殘垣:「司徒玟,你睜開你的眼睛看看,魏軍,圍困襄陽四十多日,將它逼成人間煉獄!你縱容軍士圍攻百姓,戰場拉扯至城外七八里!還有那瞭望樓……一串串的人頭幡,如此殘暴,居然枉稱天命!」
天雷轟一聲炸響。
「究竟是誰逆了天命,而這天命,將歸於誰!」
冷徹的點光瞬間照亮常歌,他美得凌厲,更驚心動魄。
司徒玟怔然片刻,緊接著,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大嚎一聲:「來人!快來人!給我圍攻!把常歌,把他給我剁成肉醬!」
最後幾隊精兵是主將貼身精銳騎。他們原本一直護著司徒玟將輦,聽令後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選擇忠於軍令,離了主將,舉刀揮向常歌。
主將身邊跟著的向來是最訓練有素、也最為狠辣的兵士,眨眼間,那隊精兵配合默契,已呈一包圍圈,將孤身一人的常歌團團圍住。
常歌腕上紅綾飛揚,他看起來像是毫無觸動,其實脊背早已汗濕。
實際上,常歌出征之時業已毒發,原本白蘇子以銀針調理氣逆,這才沒在破陣之時表現出來。拜別李守義後,他已是強撐,否則,按他以往的性子,早已提戟直飛將輦,擒下司徒玟。
眼下不說脫身,他連策馬回身都難,只得強硬撐著。
那圈兵士猛地撲來!
忽然,像有不知名的刀劍掃了一圈,那圈兵士一半的人頭居然騰空飛起,斷面整齊,甚至不留一滴血痕。
斷情絲!
常歌一眼認了出來,祝政果然在此。
然而此時還剩下的魏軍都是死士級別,此等斷頭駭人場面哪裡嚇得住他們,剩餘人提刀,準備再次衝刺,常歌捏緊沉沙戟,打算強撐應戰。
只聽嗖嗖數聲,這群魏軍兵士維持著舉刀砍下的姿勢,竟像被釘在空中,一動也不動,頃刻之後陡然如同山崩,盡數倒地。
司徒玟身邊留守的最後十幾人,見狀也撲了上來,接著同樣被釘住,轟然倒地。
一定有人在暗中助他!
可出手助他之人動作太快,連常歌都沒看清這些倒地之人究竟是為何身亡的,他剛打算仔細檢視,聽得一聲「受死!」——司徒玟不知何時已馭馬上前,手中握著把斷箭,惡狠狠正要往他左心扎去。
恨意在司徒玟的眼中灼燒,忽然間,他瞳孔一縮,轉為了極致的恐懼。
作者有話要說:
[1]心宿二,天蠍座 α 星;熒惑星,火星。火星軌跡難測,與之相關的占星辭都是大凶,比如「熒熒火光,離離亂惑」、「熒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