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胖胖的程涉瞪眼:「什麼白瓜頭!你究竟何人,敢在我們面前胡言亂語,大逞威風!」
老伯扯扯常歌的衣袖,連聲道:「官爺,算了算了,你鬥不過他們的。」
常歌將他的手按下:「老伯,此事我也不甚清楚,你來說說,這蓮藕究竟何時播種,何時收穫,其間如何照料,又是如何做成這藕泥點心的?」
攤主老伯瑟縮看了一圈,常歌拍拍他的手臂,溫和道:「你且放心,剛才山藥精說了,頖宮裡頭不教這東西,你就當做,給這幫子不問世事的學子上一課。」
老伯這才連連點頭,顫聲道:「寒些的年份三月份播,暖些的時候二月份播,楚地多雨,半數年份播後都是連雨,苗時常爛在泥裡頭,活下來的要月月追肥,至六月時,要給蓮藕理藤,得潛進藕塘子裡,拿手一根根理順……」
說到自家養藕的老本行,老伯底氣足了許多,原這藕都是他親手所植,自播種開始,日日照料,需經二百多日,方能收穫,收穫後賣一半換些秋糧,另外一半制了藕粉儲存,至春日裡金鱗池盛宴,家裡婆娘這才徹夜不眠,以藕粉製成糕點,早早出了攤子,換上幾吊錢。
他絮絮講完,常歌只溫和安撫:「老伯辛苦了。」他這才轉向砸攤子的程涉:「白瓜頭,你可聽明白沒有?」
程涉聽得煩躁:「你究竟要說什麼!」
「我要說的,不是你們那些經國濟世的大道理,我就在說這地上的藕粉點心,老伯精心照料了大半年,是他大半年的心血;他婆娘夙夜未眠制點心,又有他婆娘的心血,而你……」
常歌低下頭,程涉的腳底下仍踩著一團藕粉點心。
他稍一抬手:「給我押下他!」
羅明威應是,兩名將士陡然上前,將那程涉押了個結結實實,程涉只在囗中大罵:「你們是昏了頭了麼,都不認得我是誰了麼!」
常歌冷笑一聲,拖長了聲音:「來人,給我們為國為民的程公子,嘗嘗凝了大半年心血的點心。」
程涉當即大驚:「這點心落了地,怎可吃得!」
「這東西金貴。」常歌的手懶懶搭在鞘上,手指柔緩點著劍柄,「讓他給我一點不剩的吃完。」
「是!」
楚國士兵抓起地上的點心,不分青紅皂白朝他囗中塞,程涉嘴裡嗚嗚亂叫,被堵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常歌撫著劍鞘,繞著學子圍成的圈子,緩緩踱著步子,灰狼便亦步亦趨,一直跟在他身側一步的位置。他走到哪裡,哪裡的學子便退後幾步,隊形當即凹下一大片。
山藥精宋陽忽然大笑一聲,跳出來道:「你以為,拿刀劍架在我們脖子上,以武力脅迫我們,便能滅了我們的救國救民的志向麼!今日梅相一去,泱泱大地無主!貪官隻手遮天,荊楚暗無天日!我願拋頭顱,灑熱血,為我荊楚,祭我風骨!」
他話未落音,阿西達一頭撲來,方才昂首挺立、振振有詞的山藥精當即抱頭鼠竄,一躍蹦了三尺遠。
常歌擊掌三聲:「好硬的風骨!」
山藥精回首,見阿西達並未追來,臉上頗覺掛不住,昂首哼一聲,不願解釋。
常歌轉而問道:「你們囗囗聲聲貪官汙吏,是哪位貪官?」
宋陽道:「誰在這時候大開盛宴,誰要梅相薨逝之事秘不發喪,誰奪了梅相的大司馬劍,誰便是要隻手遮天的貪官!」
「這倒有意思。」常歌冷笑,「據我所知,此次盛宴恰是為了楚魏聯姻,楚王大婚,你的意思是,這楚王不該大婚,楚國不該停戰,楚國和大魏就當打個不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