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懷仁這才恍悟:「將軍的意思是……她之前便認得我!自然不會疑我身份, 而她所說的那些話,是故意說與我聽的!」
常歌讚許:「這話說得才像一長史。」
祝政補充道:「聽你所言,她條理清晰,過於鎮定。甚至同你計劃好後續約見方式, 此處則最為可疑。」
三人正商討著對策,阿西達聽得乏味,毛腦袋擱在前爪上趴著,小眼珠不住盯著常歌, 忽然,她警惕坐起,幾步上前,朝門外低吼起來。
幼清的聲音這才從門外傳來:「您不能進去!先生正在同旁人敘話,天塌下來也不行!」
他刻意大著聲音, 反像是提醒。
不用祝政使眼色,姜懷仁捧著甜粥碗, 當下撤退,他前腳剛躲進屏風,大門後腳就被掀開了。
羅明威剛推開大門,尚未站定,一灰狼迅疾而來,他當下拔刀,刀刃卻被一硬物哐地彈開,長刀哐啷一聲掉在地上,擊落它的東西滾落在一旁,是一粒看著酸甜的櫻桃幹。
方才撲上來的灰狼停在距他僅有半步的距離,露出兇悍的獠牙,威脅般地低吼著。
纖長白潤的手自灰狼頭頂撫至脊背,常歌迎在門口站著,單手拍了拍她的肩:「行了。」
灰狼當即乖順坐下,惟有灰綠的眼睛卻警惕地打量著楚國左軍校尉羅明威。
「羅校尉莫要見外。」常歌拉開個不鹹不淡的笑容,「阿西達只是想說,進我家的屋子,當遵我的規矩。」
「一時情急,冒犯了將軍。」羅明威拱手致歉,他忽然想起——此處明明是司空大人的歸心舊居,怎麼建威將軍卻說是他的屋子?!
若不是心中惦著要事,羅明威定會將此事鬧個明白。
幼清搓著衣角在門口站著,常歌主人般揮手道:「此事不怪你,去吧。」
幼清居然一聲沒吭,當即退下。
祝政緩步行了上來,羅明威隨意瞥了他一眼,愈發驚詫起來。
司空大人居然未穿見客的衣服,只著了身素雅白衣。這種家常素淨衣裳,他只會在深夜,同家內獨處時分才穿。
羅明威心中大覺不妥,只覺司空大人當不至於失禮至此,但又不便多言。
常歌簡直要被此人氣笑:「你來這裡一聲不吭,臉上倒是紅一陣白一陣的,是唱什麼大戲呢?」
羅明威如夢初醒,當即面色沉肅,拱手道:「稟司空大人、建威將軍,梅和察丞相……薨了。」
梅相雖為楚國丞相,但他亦被封萬戶侯,若遭遇不幸,當稱「薨」。
常歌問:「怎麼未聽到沉鍾?公侯沒了,皆需鳴鐘。」他回頭問祝政,「可是先生下的令,不允敲鐘?」
他回頭才發現,祝政臉色竟毫無血色,幾乎站立不穩,祝政寧了寧心緒,方才低聲道:「非我下令,我也剛才知曉。梅相……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剛。」羅明威道,「尚書令劉世清的意思是,秘不發喪。畢竟盛宴,明日又是楚王大婚。只是學子們不知從何處得了訊息,已鬧得厲害,嚷嚷著要為丞相討公道,在長街上打砸搶燒,眼見著愈發鎮壓不住,夜深旁人不敢來叨擾先生,就……我來了。」
常歌聞得此事,只道:「我聽著頭疼,先生陪我坐坐罷。」言畢,他輕抬起祝政小臂,佯做強拉著他的樣子朝窗側榻上走。
他將祝政一扶,便知此事定不簡單,祝政的手心冰涼,更是趁此機會,一把攥緊了他的手。
祝政坐下後,以手輕輕支著額角,短暫閉目。常歌只道:「先生近日有些發頭風,今日夜已深,他便不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