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在朝中深耕數代,朝堂之上依附他的人不勝其數,此時朱九變慨然一撞,平日裡朱家的鷹犬當即跳出,有憤慨高呼的,有要隨之撞柱的,有誓要同常歌血戰到底的,場面一時喧鬧,竟如鼎沸。
幾個膽子大的,仗著自己人多,而常歌隨侍也不過數百,徑直跳至常歌身前,咄咄逼人,要他殉葬朱九變。
紛亂之中,洛侯朱九變輕緩睜開了些眼睛,透過圍著他的朝臣,唇角掛著絲冷笑,靜靜盯住常歌。
常歌周身人數越聚越多,康良看著不妙,當即帶上個人,打算護住常歌,正在此時,那幫子朝臣忽然驚呼一片,抱頭鼠竄,不消多時便散得乾淨。
常歌身側,一匹灰狼正低低巡迴,勾著頭,死死瞪住作亂朝臣,將常歌護在身後。
「消消氣,鷹奴。」
那隻悍狼被人拿手一攬,常歌將它摟至身側,以手從腦袋頂一直撫至後背,灰狼當即溫馴,只靜靜坐在他身側,由他撫摸。
「蠻夷!竟與畜生同伍!」朝臣聚在一側,不知誰躲在人群中,低罵一句。
常歌撫著狼背的手,瞬間頓住。
他驀然站起,距他不過五六步距離的魏臣不動聲色地退了幾步。常歌闊步走近,那群臣子生怕常歌出手打人,護著朱九變,退至玉階欄杆旁邊。
「蠻夷!今日我們誓與洛侯共進退,縱使你把握了大魏朝廷,我們大魏忠烈,也絕不屈服!」
常歌未出言搭理,上前幾步,最前排的幾位文臣不自覺後退些許。
這群朝臣擠在一處,倒是像極了聚在一起取暖的雞鴨,沒人出頭,還一直咯咯不停。
「忠烈?」
常歌踱著步子,挨個端詳著魏臣的臉,「鬼戎連年南下,搶人搶物,冀州苦不堪言,未見你們談及整治;今年益州本有國難,糧米不足,月氏南下作亂,一場保衛戰役僵持半年,打得家底都快沒了,不見你們伸出援手。楚國日強,你們反倒一轉頭,同鬼戎聯合,同月氏統戰,攛掇益州廢世子謀逆,五家分楚,現在同我談,忠烈?」
常歌冷笑一聲:「司徒鏡謀反,你們中某些人,為了一己榮華,視而不見。現下朝堂與外族勾連,你們倒一個個跳出來,彰顯忠心!」
常歌停在大魏國柱之前,一腳將國柱踹了下去。
方才喊著要以身殉國的朝臣連連驚呼,慌張矮身,躲過滾滾摔下的國柱。
常歌憤然轉身,天際破曉,在他身後擦出一抹亮白:「你們這忠心,究竟是獻給口中的蒼旻山河,天下萬民,還是獻給你們身上的印綬冠冕,朝堂黨羽!」
大魏國柱順著長階滾滾而下,撞壞了數處欄杆,又被磕回階梯之上,重重摔在長階底部,當下玉碎成數片。
國柱粉碎,所有人萬般驚訝,竟未來得及說出半個字。
偌大的宮城,靜如窒息。
此時,正門口傳來三聲清脆掌聲。
眾人一道看去,見幾位苗女立於善仁殿入口之處,這群苗女左右讓開,其內走出一位女子,杏眼圓臉,滇南苗王打扮。她滿頭滿身的銀鈴墜飾,行走之間銀飾相互碰撞,四處脆響。
這女子正是滇南穎王,莊盈。
「常將軍這裡,真是熱鬧。」
莊盈背著手,款款朝常歌行來,她剛要踏上第一節 玉階,一旁的魏臣當即瞪了眼睛:「大膽苗夷!玉階通天,豈是爾等女子能夠沾染!」
滇南穎王連笑數聲,笑聲仍在空曠的殿中迴蕩,她的臉卻驀然一沉。
出言不遜的魏臣忽然啊一聲,摔出人群,滾在玉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