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說是「險些」,事情還是出在西靈國上。
西靈國向大周稱臣數年之後,忽生叛亂,狼胥騎立時反水,有狼群助陣,大周軍士幾乎毫無勝算,那一戰說是殺了七天七夜,連草原上淌下來的泥水都是紅的,生還者更是寥寥無幾。
當時發生何事早已說不清楚,唯一能確定的是,西靈叛亂之後,西靈近乎國滅、狼胥騎崩解、常歌生母,狼將火尋鴒更是葬身該戰。
常川因此戰勝利得了個「定安公」的稱號,他生來恭謹機敏,知曉這稱號近乎於敲打,為了表忠誠,常川將方才十歲的愛子常歌質於長安城中,而自己率軍固守漠北——當然,常歌是不知道這一層緣由的。
縱使有定安公常川,大周失了西靈與狼胥騎,也無力遏制北境綿諸國。幾年之間,綿諸國四處兼併,幾乎一統北方,祝政登基之時,北境已盡屬綿諸。
若不是常歌數次大敗綿諸國於北境,使該國元氣大傷,綿諸國早已策馬南下,進犯中原。
綿諸國不敢明著怨恨大周,只將愁怨算在曾經西靈國民眾之上;而西靈國更篤信本國毫無叛亂之事,實乃綿諸國間者陰謀,於是二國雖出於鬼戎同源,卻相惡甚深,兩國民眾見面便打個你死我活,更不會有「著綿諸衣、用西靈笛」之事。
祝政支著額角陷入沉思,他手中的茶盞斜在幾乎要傾倒的角度,茶水順著杯盞溢了不少,他卻渾然不覺。
姜懷仁正要出聲提醒,聽得屏風後一聲低吭,類似於翻身之時無意哼出的鼻音。
那聲音輕微,若不是此時屋內太靜,根本注意不到。
這點細微聲響卻瞬間喚醒了祝政,他當即扶正了杯盞,連滿桌的水都來不及擦,只簡短說:「今日就到這裡,你先回去。」
祝政急急朝屏風後走,步履都失了素日裡持重的分寸。
姜懷仁見他身影消失在屏風之後,方才咋舌嘆道:
「嘖。昏君。」
屏風裡,紅紗帳輕垂。
一隻手探出紗簾,只懶懶垂著。
這手生得白潤,指間繞著條紅色綾緞,那綾緞繞著胳膊垂墜而下,手腕處更不知為何,留著數道深深縛痕。
祝政輕握住常歌的手,小心放回紗簾內,順手撩開紗帳,坐在榻側。
常歌睡得手心手背都無比暖和,反倒襯得祝政的手有些發涼,他剛想抽開手,卻被常歌抓了回去。
常歌只抓著祝政最末二指,他還有些睏倦,連眼皮都沒掀,只低聲道:「我幫先生暖暖。」
祝政笑著應好。
燭光透過紅紗帳,燎燎融融,將常歌映得滿身猗靡。
他渾身懶懶,胡亂裹著喜被朝祝政這邊湊了湊,拿先生的手指磨牙玩。
祝政輕聲問他:「口渴麼?」
常歌本側臉躺著,被祝政柔緩的氣息蹭得面頰發癢,他乾脆轉臉,睜開眼睛看著祝政:「不渴。但先生給水,我便飲下。」
祝政便輕兜起他上身,將杯盞遞到他唇邊。
常歌不樂意倚在他人身上,自行坐了起來,他眉目溫順地垂著,就著祝政的手,只銜著一點杯沿,小口小口飲水。
小睡才醒,常歌鼻尖上一層薄汗,看著細緻白膩,又在燈燭下閃著暖融的光澤。
飲畢,他抬眼看向祝政,他雙頰的緋紅還未褪,身上更是隻掩了件祝政的薄衣。祝政的衣衫本就寬鬆,在他身上更顯大不少,右肩快整個掉出來,鎖骨更是漂亮的晃眼。
他似是注意到祝政的目光,推了水碗,仰頭看過來:「先生看什麼?」
祝政溫和道:「看你好看。」
常歌不願搭理他,扶著祝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