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一聲,劍尖徹底沒入了他的咽喉,劉世清喉中發出聲氣音,便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祝政垂眸,面色凝冷:「……真讓我噁心。」
莫桑瑪卡無言,地面的蛇群漸漸退去。
遠處腳步聲漸近,一道暖火先行映亮了來路,照亮一截火紅的衣擺。
中護軍將領喬匡正親自為常歌掌著燈籠,走在最前方,喬匡正眼尖,隱約看到前方的龍輦,慌忙喚道:「速速跟上!此處有龍輦!」
常歌朝四周環望一圈,他分明嗅到了若有似無的沉香氣。
這香氣,和他早上聞到的淡香一模一樣。那時候他正環著祝政的腰,為他環上革帶,當時祝政的前襟正是燻著這樣的沉水香。
「蛇,有蛇!」
常歌慌忙收神思,趕了過去。
五六個燈籠照亮地面,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尚書令劉世清的屍體,一條銅錢斑蟒蛇正從他胸口離開,倏忽沒入黑暗當中。
「劉尚書,劉尚書?」上前探尋的侍衛忽然看清尚書令劉世清的脖頸,驚得跌坐地上。
劉世清咽喉破出一個大口,右手正提著長劍,刺向前方。
「這是這是!」
燈籠上移,映亮劉世清刺死之人,火紅的燈籠驀然摔在地上,燈油傾倒,迅速燃了一大片枯葉,在場人過於訝異,竟無人撲火。
片刻之後,江陵城沉鐘敲響。
楚王,駕崩。
江陵城,太極殿。
聽得沉鐘敲響,楚廷文武百官已於最快的速度換上朝服,又在朝服上籠好白麻孝服,當下奔赴太極殿議事。
今日本是楚王大婚,誰知未過一日,大婚竟然變作大喪。
此時文臣在左武官在右,文臣沒了牽頭的丞相梅和察,武官沒了愛嚷嚷的衛將軍程政,眾人面面相覷,沒人打頭陣,這幫子人竟不知該從何開始議起。
太極殿最深處,九層白玉丹壁階梯層層遞進,丹壁之上置著空無一人的王座。
玄色的長擺流緞般順著丹壁玉階傾瀉而下,司空大人支著額,背對群臣坐在丹壁頂端,正抬首望著王座之上的牌匾——「陰陽大順」。
丹壁這種地方,豈是臣子可以染指,可一來現在糾結此事,時間點不對,二來也無人敢當面數落先生,眾人只肅立站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國不可一日無君。」最後還是甘信忠老將軍率先開口,「梅相已去,楚王已去,還望先生能主持我楚國大事,另立新君。」
祝政的眼神涼涼瞟向一側,文武百官之首,有三四個年約幾歲的小孩,額上縛著白綾跪在一側,有的哆嗦、有的木然,祝政的目光投過去,竟無人同他對視。
楚王並無子嗣,眼下這幾個孩童,都是楚臣連夜從不知哪個旮旯里拉出來的,八竿子都打不著的楚王旁支遠戚。
祝政收了目光,依是望著那塊「陰陽大順」的牌匾,柔滑的烏髮墜在身後。
他背著群臣,緩聲道:「諸卿覺得如何?」
「國不可一日無君。」
「他國使臣仍在,盛宴未央,還請先生出面,了結諸多雜事。」
其餘臣子俱舉著玉笏,齊稱附議。
祝政仍是背身:「我問的是,諸君以為,新君當立誰?」
「這……」
群臣又是一陣沉默。
甘信忠道:「此處有四名楚王遠戚,可先從中挑選一名合適的暫立儲君,登基大典還需準備些許時日,在此期間,依舊由先生總領國政——」
祝政扶著丹壁上的蛟龍護欄,徐徐起身,殿內燎燎燈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