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未落音,一支箭矢擦著他的臉,楔在棺木之上,奔騰的馬蹄聲由遠至近,圍觀民眾深怕亂馬傷人,左右讓出一大片空地,這隊騎兵便長驅直入,直下三口棺木之前。
為首的老將軍抬手勒馬,中書僕射宋玉一見來人,雙手慌忙撲騰著:「舅父,舅父!舅父快救我!」
只聽嗖地一聲,一利箭破風而出,徑直釘在棺木之上,那箭再偏一寸,便能射中宋玉的眉心。
射箭的騎兵吼道:「此處只有甘信忠大將軍!勿要亂攀關系!」
四圍民眾更是認出來人,爭相道:「老將軍,老將軍你總算回來了!」
「老將軍,快救救楚國吧!」
甘英這才上前三步,低頭行禮:「爹。」她停了片刻,改口道,「臣女叩見信忠大將軍。」
甘信忠老將軍翻身下馬,隨意揮了揮手,意思是免禮。他一身鎧甲,行動之間鏗鏘作響,像是下了戰場便直奔此處,連更替時間的衣服都沒有。
他一路目不斜視,惟有路過宋玉之時,輕輕斜瞥一眼,這人已被灰狼嚇得三魂沒了大半,馬上就要軟倒下去。
甘信忠依次看過三口棺木,最終停在中央最大的梅和察丞相棺槨之前,當即卸下頭盔,躬身大拜,他帶來的精騎兵亦隨之卸了頭盔,低頭肅穆弔唁。幾位在場文臣趁機意圖溜走,都被外側團團圍著的楚國民眾嚇了回去。
「老梅,接了你的書信我便即刻趕來……還是來遲一步。」甘信忠低聲道,他肅靜片刻,緩緩帶回頭盔,猛然回身,「今日歸來,只因數日之前接到一封密信,此信乃梅和察丞相親自手書,此事重大,信忠不敢怠慢。」
甘信忠將手書展開,書信右下角拓著鮮紅的四方丞相印。
「老將軍,你念給我們聽聽吧,我們都信你!」
「是啊老將軍。」
常歌略微捏了捏劍柄。
他不知這位甘信忠老將軍究竟屬於何方陣營,更不知這書信上所寫內容,更讓他為難的是,這位甘老將軍還是甘英之父,他不能妄動。
甘老將軍展信,借著火把念道:「信忠吾兄,吾沉痾難起已有數月有餘,程政、程邦兩兄弟繡球賭坊之事,吾雖有心徹查卻再無精力,身側尚書令劉世清野心漸盛,與之往來中書僕射宋玉、左軍校尉張如水等人更是膽大潑天,楚國斷不能交予此人之手!近日我若橫遭不測,還請君將太極殿陰陽大順牌匾後大司馬劍請下,賜予司空大人白氏沉雪,由他接替理政。
愚弟和察上」
書信念完,一直死死捏著劍柄的常歌終於長舒一口氣。梅相親筆一出,偏巧將先生的嫌疑徹底釋清了。
「這大司馬劍,梅相確想賜予司空大人,並無毒害冒用之事。」甘信忠忽而轉身,盯住常歌,「可這位將軍乃何人,又為何持我大司馬劍?」
常歌剛說一個「我」字,民眾七嘴八舌向甘信忠複述:「這是定襄陽的天神將軍!」
「長堤決口,數千民眾倖免於難,都是多虧這位將軍!」
甘信忠上下審視常歌一遍,一語未發,只拱手行平禮,常歌素來尊敬長輩,急急回之。
「禮節既過。」甘信忠道,「還請將軍交還大司馬劍,我會將此劍轉交於本國司空大人。」
常歌當即捏緊劍柄:「不瞞甘老將軍,此劍正乃司空大人所賜。」
甘信忠地格方圓,一見便是執著剛正之人,他的劍出鞘三寸:「將軍不肯,縱使有功於我楚,也休怪老夫不客氣